1947年5月13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进入被解放的汤阴城
葛洛
我们走在被解放的汤阴的大街上。这是五月二日的早晨八点钟。新鲜的阳光照在树梢上。一夜来的炮火声已经停息。大街两旁各家的大门口站满了老乡们,这里头有男人,有女人,有拄拐棍的老太婆,有年青的媳妇和姑娘,更有窜来窜去的小孩们。他们都睁大着惊喜的眼光,看着解放军的战士们雄纠纠地从他们的面前走过。纠察队在维持着街上的秩序,有的在平毁敌人在街道上作成的障碍。有些商店已经开始营业。我看到了一个从敌人的锁链下被解放出而开始苏醒过来的城市。
大队大队的俘虏们拥挤着从街上走过去,被遣送到指定的集中地点。他们的脸上显着被一夜的炮火薰成的灰黑色。一个扛着转盘机枪的年青解放军战士押送着他们。他挺着胸膛走着,当他的同志们和他照对面走过的时候,他开玩笑地向俘虏们发着齐步走的口令:“一二一”,于是大家都轰笑起来。但当一个披着毯子的俘虏掉了队时,他走上前去对他说:“走吧伙计,前面预备好地方给你们歇息。”
在南门里座东的一家铺子里,传出了脚踏箩的“卡当卡当”的箩面声。我们进到门里,看到两个人正在忙着磨面。掌柜的姓召,名叫召根。他见到我们进来,就起来打招呼。我们问:“你们这样早已经开始作生意了?”掌柜的忙回答说:“不是,我们是给咱八路同志磨的面。大家为我们辛苦了,我们赶着磨出点白面给同志们吃。”“你们过去听说过八路军没有?”“怎没有听说过?前年八路军就到我们这儿来过的。你到街上去问问,那个老百姓不是望穿了眼盼着咱八路军快到城里来呀……!”
在街中心的十字路口,我们看到了另外一种景象。那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盆茶,四个盛了茶的碗端正正地摆在桌的一边,这是老百姓对解放军所作的感谢的表示。几个老百姓在那里招待着过往的解放军战士。这里有一个人名叫李才明,当我们向他问及在孙殿英统治下老百姓的生活情形时,他连声“唉唉”地不知如何回答起才好。“老百姓都被刮干了,刮干了。粮食先是按月来派,后来干脆把一家一家的粮食都过了斗,上了称,封起来,谁家的粮食谁也不能吃。然后他们到一家一家把粮食搞走。做生意的粮食少,就派款,像这样一家小铺,压面条卖的(他指着路北的一家小门说),一个月就要给他出五万元。对您同志说的,你们要再有半个月不来,里边的老百姓就自己起来反了!……”
在镇公所的门口,拥挤着一堆男男女女的人群,他们是来取回被镇公所抢去的东西的。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女孩抬着一口大铁锅,铁锅里盛着满满的一锅米,她们出了镇公所的大门向家里走去。另外的人有的扛着布袋,有的拿着椅子,有的拿着簸箕,盆子,枕头,扫把,毡子………几个解放军战士在维持秩序发回各家的东西。当一个老太婆把一条棉被接到她手里的时候,眼泪涌到她的眼里,她的嘴里不住地发着喃喃的声音,我们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我们来到城墙跟前,在这里也看到了一群一群的老乡们。他们在拆着敌人建筑的工事,从那底下找寻着他们的门板,梁椽,箱子,柜子……这使我们知道了,当我们从街上走过的时候,为什么看到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没有了门板,而且为什么许多房屋都已经被拆毁。
我们在城墙上环行了一周,这里有着一个紧挨一个的小屋,暗堡。每个小屋和暗堡上都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防守这个工事的敌兵的名字。城垛口放着滚木,红樱枪。在工事里狼籍的杂物中,有着孙殿英印发的“剿匪问答”。我们想到了昨晚在城外战壕里看到的情景,当我们的大炮把城墙轰开一个缺口的时候,一些敌兵立刻被逼着到了缺口上,作补修的工事。于是第二炮打过来,敌兵的肢体横飞起来。这些死尸有的还没有来得及被运去,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姿式躺在那里,脸上遗留着怨恨的表情。
在昨天上午,孙殿英还在对他的部下讲着:“四十师李师长带领援兵马上就到”,“匪军某纵队在某某处已被击溃”……我们在街上也看到了这样的“捷报”。但到五月二日的清晨,进到城里来的不是“李师长的援兵”,而是人民解放军的战士。我们在孙殿英的“公馆”里还找到了一张他和他的军官们的合照像,上面写着:“第三纵队司令孙于奸匪围攻汤阴之第三日召集全体干部训话摄影”。孙殿英穿着一身黑呢大衣,装出一种悲壮的神气站在那里。也许在孙殿英的心里想,这会给人一种英勇悲壮的感觉吧。但命运却和孙殿英开着玩笑,当这天早晨人民解放军的战士们把他围逼在一个碉堡里时,他像老鼠一样地从地道里爬了出来,慌乱地要他的副官传达着他的话:“我投降,我投降……”
吃人血肉的刽子手被压到地下,汤阴城的人民解放了。过了一会儿,敌机的“嗡嗡”声响在城市的上空。这是刽子手们对他们的走狗发出的吊丧的哀音,但对于被解放的城市却是一种战斗的激励。汤阴人民今天已经站了起来,不久人民的城市就会变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和各处人民的力量汇合起来,将要最后地把卖国贼法西斯们送入坟墓。(五月三日)


第4版()
专栏:

  “你们是这个!”
访俘虏来的胡宗南兵
欧阳山
作家欧阳山现在陕北,最近曾参加某解放士兵招待所工作,这是他为《边区群众报》撰写的短篇通讯之一。
蒋军一三五旅在羊马河被歼之后,我在一个地方看见了他们的一个文书上士。这个人叫做邓发玉,一三五旅崩溃的时候他逃到山里,白天藏着晚上乱跑,四天之后仍然叫咱们捉住了。我问他:“为什么一三五旅这样不中用?”他是一个廿六岁的年轻人,头上还留着长头发,听见我这样问,把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向我一瞪,愤愤不平的说:“一三五旅怎么不中用?”我笑着问他:“要是中用的话为什么垮的这样快?”邓发玉垂着头十分感慨的回答我:“自从抗战以来,一三五旅从来没吃过败仗,这一回我们都很自信,我们以为只有三十一旅那样的坏队伍才会在青化砭被消灭……。”我接着说:“你们一三五旅的运气不是和三十一旅的运气一样的吗?”他点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是的,这道理也很简单,这就是闻名不如见面,一山还比一山高。我没有碰见八路军的时候,简直想不到八路军勇敢到这样的程度。在一个山头上我看见八路军向我们的机关枪阵地猛冲,那样的冲法连冲了三次,把我们冲垮了。我的老天爷!八路军莫不是长着翅膀的吗?……后来我逃出来时,碰见了我们的机枪班长,他告诉我他一口气跑了十里路,才觉得自己的裤裆湿粘粘的。原来你们冲得这样猛,把他的尿都吓得流出来了。”最后他翘起一个大姆指对我说:“没有一点问题,你们是这个”。
“我投降!我投降!”
汉奸孙殿英就俘时丑像
木刻报导 艾炎刻(附图片)


第4版()
专栏:

  丑恶无耻的“人民服务队”
蒋家法西斯暴政的解剖
吴象
从蒋介石嘴里说出来的一切动听的名词都是令人恶心的假招牌,然而再没有一块招牌比“人民服务队”更丑恶更无耻的了。这所谓“人民服务队”直属于蒋记“国防部”,队员从青年军官和从军学生中选拔出来,又由新闻局施以专门的特务训练,都是清一色的特务——忠实的党“团”员。根据“极机密”的“绥靖政工手册”的规定,“人民服务队”跟随“‘剿匪’部队推进,为强化‘革命行动’,执行政治斗争的生力军”“有权过问一切军事、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设施,使适合于‘剿匪’的需要”。他们身穿美式军装,手执美国武器,分组深入乡镇农村,“重编保甲,务使人必归户,户必归甲”,“彻底清乡,联保连坐”,“每保设立秘密义务警察”。他们制发的“国民身份证”使过去日寇的“良民证”大为逊色,仅仅指绞一项就有十格,这就是说他们统治下的每个人的每一个指头都不准逃脱。
当然匪徒们一开始总是装模作样的隐蔽着自己的面目。他们先着手举办国民小学或消费合作社,作些欺骗人民的事情。第七中队的一个组在年关前到了长垣城西的明望乡,该乡八个保,其中有七个保长都按例送了许多礼物,不料他们竟装模作样大发雷霆,召集“群众大会”,痛加申斥,把没有送礼的第二保保长还夸奖了一番。办法实在很狡猾,第一欺骗善良的老百姓,表明自己很“清廉”,第二给“刁滑”的保长们一个下马威,使其服服贴贴的就范;其实他们不是不要“礼物”,而是要的更多。首先把你完全压倒,然后随心所欲地去要——要钱、要东西、要命,你一家都逃不出他们的掌握。
人民中胆敢反抗或表示不满的,就被诬为“奸匪”,就在被剿之列。在“人民服务队”的“密令”之下,被逮捕被屠杀的所谓“奸匪”与“奸匪嫌疑犯”还数得清吗?据滑县一个不完全的统计,被“人民服务队”杀害的老百姓就有一千三百多人。其中有一个城南某街的农会主任赵清晨,当他被拖出去活埋之后,狱里的看守(自然也是“人民服务队员”)。还每天向他的老婆要烟、要面。这个可怜的女人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怀着悲惨的希望,变卖了家里的一切,买了东西送到狱内去,每一次请求见一见男人,每一次都见不到,直到邻居在街上看见有人卖他男人穿的裤子,才知道是被活埋了。
她带着小孩到处叩头求情,把最后变卖家具换来的八千元蒋币也送出去,才算把男人的尸首扒出来,哭了一场,草草的葬了。然而她的“国民身份证”上写着“奸匪之妻”,成了没有人敢收留的“黑人”了。她住到城东三里苏庄的娘家去,只住了两天,要清查户口,娘家不敢留她。她住到卫河西胡家庄外祖母家去,住了三天,又要清查户口,又不敢收留她。她又到西关婶母家,只住了一天,婶母送了她五千八百元,但是不敢收留她。她又到西河集侄儿家,侄儿送他三升玉黍面,还是不敢收留她。她又到康庄妹妹家,妹妹抱着她和小孩痛哭了一天,又要清查户口了,仍然不敢收留她。恐怖永远追随着这孤儿寡妇,所有的亲戚都哀求遍了,但是他们爱莫能助。“人民服务队”的魔爪紧紧抓着她,随时都可能有一个意外的不幸突然出现。
“人民服务队”从阳武城逃窜的那一次,他们强迫发给阳武中学二百多学生每人一枝枪,威胁着说:“谁不跟着走就是想当奸匪。城内的学生都逃回家藏了起来。四乡的学生则全被带走,十五岁的夏国明也没有幸免。
蒋家暴政的危机已经如此深重。腐朽的官僚机构已经镇压不住人民,以致必须身穿美式军装手执美国武器的,希特拉挺进队型的“人民服务队”直接到乡镇农村去作恐怖的统治。然而这么些法西斯匪徒就能挽救蒋介石灭亡的命运吗?当第七中队的杨庆余等人被俘的时候,他们都竭力声明:“我们对三民主义也并没有深刻的认识,我们赚的钱只相当于一个准尉”。这些卑怯的家伙还没有遇到危险就哭叫起来了:“饶了我吧!我愿意到你们那边受训,我替你们服务”。他们收了对人民残暴的凶像,装出摇尾乞怜之态,更增加其丑恶,格外使人厌恶。


第4版()
专栏:

  胜利不是偶然的
曾克
快速纵队一四六团代团长王吉彬,现在安然的坐在这里和我们谈话了。他和全旅被解放的蒋军一样,庆幸自己还能活着,还受优待。昨天清晨,他还颤抖在大胡营的火光和炮声中。他再三的说,现在的心情是平静的,恐惧已经从他思想里摆脱开。他抽燃一根纸烟,嘴巴慢慢张动着说:
“人的思想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过去,有很多人,到了你们这方面,一年半载甚至一月二十天,就声言思想变了,被你们很多事情感动,我都非常疑惑。”他用戴着金戒指的中指弹了弹烟灰,声音放高一点又说:“我可只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的确也看到了一些东西——使你们能够胜利的基本的东西,我这才相信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
“请你把内心情感变化的过程谈给我们听,一点不要拘束保留。昨天在战场上,我们互相用火力射击,那是敌人,枪弹是不讲客气的。你既然放下武器,现在,我们可以交换任何不同的政治意见,这也是我们共产党一贯的主张。武力控制不住人的思想,所以我们从来不愿意用凶暴屠杀来解决问题。”我们说。
他那堆集着深深皱纹的额头一皱,流露出饱经世故的沧桑之感说:
“我做了俘虏,原是准备死的。只是盼望能死得痛快一些,并且人格不要受到侮辱。战士们喊着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我完全不相信会有这回事。但是,他们把我从烟火的楼上带下来,真是没有动我一下。并且说话都很客气。我把钢笔和手表取下,给一个押送我的人,企图他不要糟害我,被他拒绝了。他说:“八路军不要俘虏私人的东西!一直到现在,我的戒指还戴在这里。”他举手给我们看:“到你们这里以前,我已经转移四五个地方了。每一个押送和接见我的人,都向我说着一样的道理。于是,我心里就暗暗的想:他们如果是做假,难道这多的人都假得一样?强迫训练成这一套吧?精神总会免强生硬。所以,我就相信了你们优待俘虏的政策。”
“共产党的每一个政策,都是通过群众思想了解以后才执行的。无论到那里:新四军,八路军,民主联军都是一样。你慢慢的就可以多了解一些。”
“是呀!你们一个兵所讲的就跟你们一样。他们的力量就不是被动发出来的,你们的力量基于下层,所以,你们的胜利就不是偶然的!”
我们都笑了。这笑使他发生了怀疑,他剖白自己说:
“你们不要以为我因为做了阶下囚,在这摇尾乞怜的表示谄媚,我见到的,我愿意把他说出来。”
“我们欢迎你这种态度。”
“看见你们官兵相处像一家人,也使我带兵多年的人,有所感动。”
“这是因为我们都是为着一个目标前进,我们最高的关系是同志。这和你们很多过来的人,奇怪我们一个战士敢随口称呼毛泽东同志是一个道理。”我们解释着。
他脸上有了一点笑意说:
“在国民党部队里,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那里一切是靠命令纪律,但,任何命令与纪律也贯彻不下去。”
“你对你们的群众纪律怎么样看?”
“老实说吧,国民党的军队现在已经变成了大革命时候的北洋军阀一样啦,军行所至,赤地千里!已经完全失掉了人心!而你们,成了那时新生力量的革命军,事实是这样,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扭转它!”他攒起了拳头,又强调的表示:“我的年龄使我的头脑比较顽固。但,我可以记得经历的事实。大革命时,那里有你们的人领导,那里就有发展有胜利。实际上这个天下是你们打下来的呵!”
王吉彬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人,据说他是军校四期的学生,我们尊重他敢于正视现实的精神。他不时的从口袋里掏出我们送的“自卫前线”说:
“希望多给我些东西看!如果我的顽固头脑可以慢慢转变,我还愿意供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第4版()
专栏:

  文化消息
沪文化界欢迎茅盾
中苏文化协会上海分会及中国作家协会,欢迎旅苏归来之中国著名作家茅盾夫妇,出席中苏文协分会会长李兆璜、作家叶圣陶、郭沫若、田汉、阳翰笙、陈白尘、柳亚子及苏总领事、苏联团体代表、社会名流、新闻记者与艺术家二百余人。李兆璜、叶圣陶分别代表中苏文化协会及中国作家向茅盾致候。继由茅盾夫妇谈其旅苏观感。
文艺节在上海
上海热烈庆祝中国文艺节。三日,文艺界举行盛大集会。鲁迅夫人景宋先生高呼:“人民大众要求终止内战”。会上并宣读苏联作家联盟致中国进步作家的贺电。四日,作家、科学家、艺术家与学生等两千余人,举行庆祝大会。茅盾先生于大会上讲演旅苏印象。
全国文协加强国际联系
上海全国文艺协会总会,曾于三月廿二日召开理事会,决议成立一国际联系委员会,推曹禺、萧乾、杨刚、马宗融、李健吾、戈宝权、胡风七人为委员;并通告各分会,凡有关对外工作,统由总会负责办理。会刊“中国作家”,推叶圣陶、靳以、适夷三人为编委,由叶圣陶任主编。


第4版()
专栏:

  高险亭
——战地诗叶
柯岗
高险亭羞羞答答归队啦,
全连只有一个人和他说了一句话:
“你想要小牛,老蒋想要你的头?!”
从此谁也不理他。
连里天天有人这样唱:
“高险亭死落后,
听说家里翻了身,
偷偷回家看小牛。”
 
真奇怪,这回他听说保卫毛主席,人人要立功,
他也要求打冲锋。
他跑到连部:
“连长!这回叫我去砍铁丝网!”
连长摇摇头,笑一笑。
他又对住指导员:
“指导员!请你答应我去砍!
我借了一口铡刀,已经磨了两天!”
指导员答应了他。
 
真的,四月一号的夜晚,
只有他刀光一闪,
在敌人集团地堡的边沿,
层层的铁刺障碍全被他斩断。
第二天,人人伸着大姆指,
都说:高险亭真光荣!
大家把他抬起来直往天上扔。


第4版()
专栏:

  一付担架在火线上
曹占芳
“同志:让我们到前边抬弟兄吧!我们不怕,保险完成任务……。”这是担架队的韩班长的第二次请求了。泰山部某团的负责同志,仍是耐心和气地解释道:“老乡:你们昨天晚上淌河太辛苦了,今天在后边一些,看你这么大年纪啦,休息休息,别急吗!”四十一岁的韩富金又被劝住了,五个人只好焦急地等着。
他们是涉县二区桃城的担架,从家出来支援前线已好几天了,他们已经从火线上抢救过一次彩号,每个人的衣服擦破出几朵白花,胜利地穿过了膝盖深的小河和难以通行的荆辣,顺利地把彩号从原路上抬回来了。
西边的山堡上,不断地拍、拍、的响着,这是营长掩护抬彩号的枪声。担架队的各班都抬回去了,只剩下韩富金的这一付。正在这时他们看见那边小河边有一个负了伤的同志,任务来了,四个人弯着腰前进着。
通过一块开阔地,到了躺在河边的彩号跟前,离敌人只七八米。他们沉着熟练迅速地抬上。火仍在伤员的袖上燃烧着,他们边走边捏,忘记了烧和痛,“砰”的一枪,打在四人的身旁,但他们仍沉着的抢起彩号就跑,就这样通过了紧要的关头,把敌人掉在七八十步的后面。敌人仍未放弃对他们的射击,甚至俘虏他们的野心。机关枪又狂叫起来了,有一枪打在周水德的腿上,他躺下了,接着二十岁的齐姐心也挂彩了。
“能走的都赶快走吧!两个人也要把弟兄抬回去”。韩富金向挂彩的两个担架员说。
“你俩走吧!我俩来抬……”周有金的话还没有说完,两颗子弹钻进了他的右肩上,血隔着棉衣流了出来。
“你们都走吧!快一点,我来把弟兄背上吧!”老韩一边说就一边背起来了,这时敌人的子弹,从他的脚上穿过了,已经不能行走,只等着有人来,好和负伤的同志一块回去。
西山撤退下来的队伍来近了,一个对他说:“老乡,你也挂彩了。后面有人抬他,我背上你快些走吧!”
“我不要紧,你背上这个同志吧!”说着已有两个同志把担架抬走了。“我……你扶着我就行了。”说罢他勉强地站了起来。
队伍渐渐转移了,老韩很关心地说:“同志!你赶快追队伍吧!这不远了,我自己去吧!”
“不要紧,我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把你送到有担架的地方才能放心……”。
老韩已经安安稳稳躺在担架上了。这个战士还送他一里多地以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