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5月1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工人创作

  增资
小王
这是大连一个十六岁的工厂学徒的习作,但他对大城市增资斗争的刻画,是使人惊喜的。据大连日报编者介绍,作者小王,现年十六岁,个子很低,作过讨饭的叫花子,就在文中所写夏秃子的铺子里工作过。今日五一节,特为转载,并希望我区工人同志,也来努力写作。
——编者
杨克生守着床子(旋床子)撤着掉杆,眼死盯着“电滚儿”的转动发怔,好像在想什么……。
杨克生今年已经三十了,去年冬月从配给店分了五、六千块,就托隔壁张大娘给提个媒,娶了个老婆。前几天她给他生了个小宝宝,他并不欢喜,因为又多了个负担。
前天杨克生上街推铁,看见李大下巴,对他说“中央”大兵已经到城子里了,从配给店分到的钱趁早送回去;若不,“中央”军来了一定倒霉,最后还告诉杨克生要小心点。
家里面子和柴都没有了,饷也没开,他今儿早晨跟夏秃子(老板外号)先借几个,垫补垫补,可是当他一说,夏秃子把眼皮一翻说道:
“柜上一个子也没有了。”鬼晓得!成天吃的鱼啊!肉啊!那弄的钱?……
“杨师夫,你看这样子行不行?”虎钳子的小陈,拿着牙轮,笑嘻嘻来请教。
“去!我不管,找金师夫去!”杨克生不耐烦的说。接着又在刀口上加了一点油。
“米、柴都没有,自己不吃饭没关系,老婆和孩子呢?……”这些问题老纠缠在他的脑子里。心里想:“凭着一个汉子,还养不活一个老婆一个孩儿,这完全是命……”
× × ×
晚上放工回家,正好碰见了妇女会的老李大婶,她说道:
“老杨他二哥!放工了吗?你大叔找你,你快去吧!”说着就推着杨克生走。
杨克生穿过了小胡同踏了一脚屎,他跺了跺脚骂道:“那个鳖崽子屙的。”他以为这又是不祥之兆。
老李正在掌着破棉鞋,一见杨克生来了。就放下了鞋说道:
“他大哥你可来了。”
“怎么的了?”杨克生一听话不对,急忙的问。
“你先坐下吃袋烟吧!”老李说着就把自己的烟袋递给了杨克生。
“我不吃,你说吧,有什么事?”
“今儿晌午”,老李一边比划一边说“我来家吃晌饭,走到你门口,听见柱儿(杨克生儿子的乳名)他妈又哭又喊,孩子也哭,我就撞开了大门,进去一看,见柱儿他妈把被子都蹬了,热的要命,说要点小米粥喝,孩子在炕里边躺着,腚底下一泡稀屎,炕啊!地啊!糟的那个“埋态”(即脏肮之意)。我就赶快来家,把你大婶找去做点饭收拾——。你大婶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说,你家一粒米也没有了,连苞米面子都干净了。我一想病人可不能叫她饿着,就把俺小米子挖了一点,正在这时,妇女会会长崔桂兰来串门,你大婶就把这事告诉了她,她转身就走了,不一会他送来了八个鸡蛋,四斤小米,十斤苞米面子,外加上一千二百五十块钱,她说这是动员会员和买卖家帮助的。”
“谢谢大叔,多帮忙了……”杨克生被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咳!咱们都是穷人,应当帮忙。”老李装了一袋烟点着了说“他大哥你开饷了没有?”
那开了!今儿个我想支点钱,夏秃子说柜上一个子也没有,说这几天不挣钱。”
“不挣钱?真他妈瞎扯鸡巴蛋,谁信!前儿个,我们合作社,上你们那买一架打粳机,少八万不卖;你说造一架打粳机得几天?”
“材料齐的话,不用四天!”
“四个工,一个工打算三百,三四一十二、一千二,材料和用具打算两万五,还有什么?你看就这么点本钱就挣那么些钱。”
“是啊!”杨克生半信半疑的问道:“那怎么他说一个钱也没有呢?”
嗨嗨这是人家的本领吗!这几天的东西都涨了,各工厂的工钱都涨了,他不涨不行,所以他就来了这一套“哭穷”,等你们大伙要急眼的时候,他才把钱拿出来,说是借的,也不用涨钱,你们因为等着用,就三凑付两凑付,嗳!就凑付上了。”
“大叔!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呢?”杨克生已有八分信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老李抽了口烟说道:“昨儿个晌午我到咱区上办事,看见成万铁工厂的大老李、田家业、刘云动他们那一些人,把董大肚子抓到区上,告他为什么不开饷。区长就问他,叫他好好的坦白,他不坦白就劝,劝了三、四个钟头,才给他说服了,他坦白了,和我刚才说的差不多。”
“好!他妈的非找他算账不可!”杨克生说着就想往外走,被李老一把拉住说:
“咳!你这人怎那么毛楞呢?俗语说:‘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一点也不假,你这么一去,人家还倒来咬你一口说:‘人家不怎么的,就你挑皮。’这么一来,你们那些伙计也不敢要求涨钱了,那可就糟了。”
“那怎么样要求他涨钱呢?”杨克生坐在炕沿边,瞅着老李。
“你明天一上工,就把我刚才告诉你的:成万家怎么涨的钱……那些事告诉他们,问他们同意不同意,若是同意,就定了时间——吃完饷,就跟夏秃子要求他涨钱,若不答应就和他说说理……”。
“大哥!俺妈叫你去吃饭。”老李的小老姑娘代兄来叫杨克生。
“好!就这么办!你家去吃饭吧。”
杨克生懒洋洋的往自己门口走,边走边想老李方才对他讲的事。
× × ×
杨克生今天上工比谁都早,夏秃子披着皮大衣撒尿,见着杨克生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想:“奶奶个×的,过晌瞧……”。虎钳子的小张来了,他在夏秃子眼睛里是最好的一个,当杨克生把那事告诉了他时,他说:“咱们柜上本来就没有钱吗,你也不是不知道,好!既然你们大伙要求他,那我也跑不了啊!”
接着旋床子的老金小李虎钳子的老王老孙都来了,杨克生把那些事告诉他们,他们都赞成。最后他告诉他们说:
“下晌不干活了,就干这个!”
吃完了午饭,果然都停工了,他们在机械房里开着会,核计着谁先和夏秃子说,谁干什么,核计好了就到后屋找夏秃子了。夏秃子在炕上正和老婆吃着火锅,一看这些“黑子”(老板娘给伙计们取的外号)撞进后屋来就大怒问杨克生道:
“你当师夫的,为什么领他们到后屋来?”
杨克生把两臂一抱,满不在乎的说道:
“今天我们大伙来要求你点事,你说行不行吧?”
夏秃子一看杨克生不像往日那样熊了,就有三分骇怕,急忙陪笑说道:
“老杨!咱们都是老伙计了,有话好说,你请坐吧!”
“不客气”,杨克生坐在对炕那张椅子上说:“没有别的,这几天街上的东西都涨了,别的工厂也涨钱了,咱们呢……”。
“涨涨涨!一定涨”,夏秃子早知道为这事,因为早晨小张告诉他了。“可是现在柜上没有钱。”
“没有钱!”杨克生站起来指着火锅说:“没有钱怎么吃火锅子?”
“是啊!”小陈也接着说。
夏秃子一听小崽也来“巴巴”,心里想:“倒是年头变了”就大怒道:“你多什么嘴,反了……”举手就想打,被杨克生和老金一把拉住,老板娘一见两个伙计把掌柜的拉住,就大哭大喊道:“反了反了,救人啊!……”她把桌子上的碗碟直往地扔,把伙计们吓的直往后退。杨克生一见事情已到这步田地了,就一手抓住夏秃子的领子,往外拖,对伙计们说道:“伙计们!不用怕!我们这是为吃饭哪!”
将退到房门口的老王和老金他们,听完了他的话,又见他拖不动夏秃子,就鼓了鼓勇气,上前帮助,把夏秃子拉到院里,夏秃子挣扎着骂道:
“妈个臭×的,你们拖我干什么?……”
老板娘赤着脚,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夏秃子的大腿,死不放松,大哭大喊:
“老杨啊!你们怎么啦……?”
“走吧,别找‘别扭’了!到区上讲讲理去。”杨克生说着就往外推。
老板娘一看他们都走了,就在院子里狠命的喊叫着。
× × ×
杨克生一行六、七个人,吵着骂着同夏秃子奔向新民区公所。道上走路的人,都莫明其妙的望着他们,有好事的人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可是没得到圆满的答复,便无精打彩的走了。
走到区公所,门岗进去通报一声后,把他们领进区长的屋子里,区长让他们都坐下,问他们为什么事,杨克生便一五一十的学给他听,随后说:“区长,你给俺们判一判这事。”
“好吧!”区长说。又问夏秃子:“那你打算给不给他们涨钱呢?”
“没有钱吗!”夏秃子把眼一翻说。
“你看,他嘴这么硬!明明火锅子吃着还说没有钱……,”杨克生发了火说。
“不涨钱不行”
“……”
他们都插了嘴,哄哄嚷嚷的闹成了一片。
区长皱了皱眉头道:
“嗳……嗳!静一下,别吵吵了;你们等一下子再说吧。”区长见他们都静了,便向夏秃子道:
“我说夏先生,你要想开一点,政府增资的政策是对的,别家差不多早就增资了。”
“那我没有钱怎么办?”
“嗳!咱们先别管有没有钱,你先要把这增资的道理明白了。”区长拿出了一枝烟卷,点着了,又拿出了四、五根分给他们。他抽了一口说:
“现在民主政府主张工人增资,并不是给工人撑腰叫工人把钱拿去,愿干活不干活,或是欺负掌柜的了吧?并不是这样子,你要明白了。而是增了资后,工人更加劲的生产,因为他们不愁吃穿了,这样一来,对你柜上也能多出活、多挣,这样对各厂都有很大的帮助,那不就等于给老百姓解决了困难一样吗!”
夏秃子渐渐被说的明白一点的问:
“增完资后,管保他们能好好的干活吗?”
“怎么不能呢?你没有看报上登着选劳动模范吗?那就因为他们不愁吃穿,还有俱乐部供他玩的地方。他们的生活都改善了,他们都超过了生产计划。再有你们同行的成万家,增了资后,听说就两三天的工夫,多挣了两万多元呢!”
夏秃子已经初步的认识了增资的道理,很惭愧早先那样顽固,就对区长说道:
“区长,我现在才稍稍的明白了。我回去给他们增资吧!”他的脸通红,低下了头。
杨克生他们见夏秃子明白了,脸上浮上了笑容。
“好,你们跟掌柜回去吧!增了资后,可要多加劲的干活吧!”区长最后对杨克生他们嘱咐了一句。
“好了,我们一定好好的干。”
于是他们很快乐的跟夏秃子回去增资了。
× × ×
是增了资后第三天的下午。
机器房里除机器“唏啦哗啦”的响着外,听不见别的声音,人们都守着自己的机器旁工作着,连个抽烟的都没有。杨克生在账房里,用心的在图纸上画着机器图样子。
“夏老板在家吗?”进来个商人打扮的一个人,问着靠门口虎钳子的小陈。
夏秃子在后院秤着铁,听有人找他,便出来一看,原来是同利永烟卷工厂的程老板,便亲热的打着招呼:“老程什么时候来的?买卖好吧?哈哈……”
“嗳!哈哈!才来,忙吧?”程老板也凑上前热烈的谈笑着。
“来!进屋坐坐……”夏秃子边说边让着。
“不用了,我跟你说点事,你们现在活忙不忙?”程老板的脸从笑容变成严肃了。
“可也不怎么忙;有什么活吗?”
“有,就怕你们干不了。”
“什么活?”
“我们厂子里的切烟丝子的机器坏了一台,想找两个师夫去给修理修理,找了有时候,别家都挺忙;咳!真倒霉!明天下午就来拿烟卷丝子了,咳!”程老板愁眉不展的,不一会儿好像想出办法似的:“夏老板,你帮帮忙吧,不怕多给修理费,先说价,两万!行不行?”
夏秃子一听见这巨大的价钱,早眼红了,可是他不敢接这份活,因为师夫们在家睡,就不,人家也不知能不能打夜班呢?眼看着两万,不敢接,楞在那地方直挠秃光光的头,接吧?又怕不能干。不接吧?又太可惜了。老半天不能答复,程老板急的一劲的问:“行不行?”
杨克生在账房里听见了这事,见夏秃子光挠头没吭气,恐怕这活弄“荒”了,就放下了铅笔跑出来,连忙的问程老板道:
“行,行!机器在那呢?”
“在我们厂子呢!”
“老金、老王,收拾收拾把家伙预备好了,走!”杨克生一连吩咐老金和老王,一边把自己的家伙找好。
“老杨!那份活呢?”夏秃子很关心的问。
“不要紧,明儿个多加点劲干就有了,这个活要紧,十年九不遇的事,平常日子那有这个好活,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可不是吗!哈哈……嗳!咱们走吧?”老王笑着说。
“走!”杨克生、老金、程老板异口同音的说。夏秃子一见伙计一个个很兴奋,他也兴奋的说:
“嗳!等着,我也去!”说完也撵上了他们。
走到了同利永烟卷工厂,程老板把他们领到一台切烟叶的机器房,指着说:
“就是这台!”
杨克生、老王、老金他们朝那机器看了一周,查出了毛病后,就拿起来家伙“刷刷”的干的“风快”。
夏秃子一看这光景,深深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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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记土霸王的京城
豫北蒋家天下的解剖之三
李普
土霸王扈全禄现在的正统名义是所谓河北第三专区民众集训总队第四团团长,杨小屯是他的京城,在平汉路浚县车站西北十二华里的地方。
远远地我就看见那高大的圆形外墙,和几座更为高耸的四方炮楼,使我想起历史教科书上古代封建诸侯的城堡。
拱形的大寨门两房,在护城河上架了两座石桥,都刻着三个红色的大字,右边的叫“复兴桥”,左边的叫“民族桥”,大寨门上刻着“建国门”,这三个字特别大。护城河有一丈多深,但未灌通。
走到城门楼子底下,原来在“建国门”三字上面,别的花样还多着哩。让我们从顶上顺次看下来,顶上是“捍卫”两个字,当中是“智仁勇”,右边是“注意礼节”,左边是“整肃仪容”。都是在横刻石头上涂红了的。
我的感想很复杂。看见城墙和炮楼的时候,想起古代的诸侯,看见那两座做配相的石桥的时候,想起北平的故宫,看见那些文字的时候,又想起蒋介石。而扈全禄曾经就住在这里面,这四者之中的关系真是奥妙得很啊。我突然发现我的兴趣和好奇心如此之强烈,就好像初次到北平参观故宫的时候一样。
城门楼子的内墙上两边写着六个字的大标语,是“负责任守纪律”,这也是蒋介石的符咒,走到里面,两边墙上又是两幅大标语,左边是“国家兴亡军人之责,匪盗不除军人之耻”。这不是蒋介石手订的剿匪手本序言里的第一句话吗?再看右边,是:“拥护我们的蒋主席建设新中国”。你看,多么亲热!这一切清楚地说明着一个事实,这个土霸王是在一心一意学习着蒋天子,拥戴着蒋天子,以便在他手下做一个小诸侯。
我回过头来,发现城门楼子的内面,相当于外面“建国门”三个字的地方,也有三个字,是:“精气神”。真是土气十足!
我沿着城墙里面的大路走了一个圈子,想看看还有什么花样,标语很不少,但是我不想抄录了,因为都是蒋介石的那一套。除城门楼之外,大形的炮楼一共有七座之多,虽然这个城墙全程仅有三里路左右。据参加修建的老百姓说:城墙的高度是三丈,炮楼是四丈。最有趣的是我又发现原来每一座炮楼都有一个名字,他们是:“武德楼”,“孝悌楼”,“廉耻楼”,“仁爱楼”,“礼义楼”,“忠勇楼”,“强身楼”。
我是四月八号上午来的,先一天晚上扈全禄才率残部从这儿逃出去。这时候已有许多老百姓来领粮了,有的是从四五十里以外跑来的,几年来解放军每打开一个地方总要发放救济粮,老百姓已经知道了这个规律。解放军本来没有准备在这一天散发,刚刚打开一个地方,有多么多的事情要做。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不能让他们空跑一趟,何况这些粮食本来就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这是解放军的责任。昨天在庞村也是这样,两天两地约共发了廿万斤以上。
这个京城里面除了扈全禄和他的部属之外,还住了六七十户人家,许多男人正在破城墙,那里面用了许多木头和高粱杆,老百姓正苦于没有柴烧,因为柴草也在扈全禄们搜刮之列。从这些领粮的老弱妇孺和破城的男人们那里,我才知道这个村庄过去比现在大,人口也多一些。为了修城墙和挖那条护城河,扈全禄强迫拆除了西南两面的两条街,大小七十六间房,十八户人家。那是三十四年春天的事,正是鬼子在的时候,那些标语图画是以后写的,门外那些字也是以后加的,旧历新年里扈全禄通知下来,有几家在正月十三日就自己动手拆,算是保住了几根柴烧。有一个叫做胡英的中年人对我说:“我迟到十五没动手,心里盘算着拆掉了住到那儿去呢,不料那天早晨就来了两个兵,你到底拆不拆?我煮好的一锅饭还没来得及吃,就给赶出来,梁柱都给他们拆去了,连柴火也没剩下一根。”胡英现在挤在他的兄弟家里,其他有好几户都到外面逃荒去了。
工程进行了三四个月,正是农忙的时候,因此庄稼全耽误了。一个名叫杨彬的地主对我说:“我本来有一顷地,就是那一年这些东西把我压穷了。”他指着那城墙和炮楼说。如果说一个一顷的地主都压穷了,穷人呢,就是只有死路一条,一个叫做沈明德的中年人告诉我,他的伯父就是那时候活活给逼死的。
破城的人正放下铁锹在休息,杨彬说:“现在可真是天晴了。这两天就没有人来找,铁锹也安安稳稳摆在这里,这几年来,年年三百六十天,那一天没有人来要东西,今天要这,明天要那,连一把铁锹也保不住!”
我远远地望着那些领粮的老少满载归去,春天的太阳晒在他们身上。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春天,真是美妙和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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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截铁轨
焦作前方工人纠察队二三事
“这伙人,真能干”一句话,是在边沿区茶棚村截道轨时,该村群众和过往行人,赞扬工纠队的话,当时有几件事情,介绍于下:
一、谁看着也害怕
要想截断铁道,必须将铁道的一端撬在压力相当重的铁道工事下,另一端则用人力来压。被撬起来的道轨有一人多高,因此无论谁看了也害怕。负责截道的李玉明同志也承认上铁道是件危险事。白玉华同志上了两次,再不敢上了,的确,危险的很,上的人少了不但铁道压不断,而会将人一挑摔在地下,压断的话,又有压脚的可能。但我们干部、班长及大部同志是不害怕的,我们认为没有打仗危险,还敢打仗呢,上铁道更不怕,同时提出口号“受伤是光荣的!”由干部等带头,争先的上去完成任务。
二、最高兴的一天
每天要换八九个剁斧,铁匠也感到有点不光荣。有一天他说话了:让剁时沾点油。我们试了一下,不仅少损剁斧,而且剁的很快。当天又发明了压道省力法,道上少上几个人,另派四人到撬高那一端,用手抓住道轨,猛力往下一摔,上边一压,即断了,又快、又省力,大家觉得非常高兴,越截越有劲,就在这一天,截了三十一根。
三、放下榔头拿起枪
茶棚距柏山十余里路,那几天敌人不断到柏山来袭击、包围,因此,我们除了白天截道外,黑夜还得担任警戒。
有一夜接到下边情报,敌人要攻山,并发觉枪声乱响,地雷也爆炸了。各村群众纷纷逃来。闹了整整一夜,天明睡了两个钟头,我们为了提前完成任务,把大家叫起来,马上进行截道,一直干到中午时,忽又听到敌人出发了。同志们放下榔头及剁斧,背起枪即拉到前山去了,这时,群众们赞扬的说:“这伙人,真能干呀,放下榔头就是枪,不干这样干那样,真算话呀”。敌情远了,我们马上又截道了。
前后截道七天,截大道一百四十根,受伤人员整一打。但因大家努力,干部班长起了带头作用,(尤其是崔清虎同志成为全队整个工作中的模范),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转自《焦作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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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战火中开辟新煤矿
记六盛沟煤矿职工们的奋斗
韩国俊
去年十一月蒋军侵占观台时,六河煤矿职工,在公司的直接帮助之下,转移到六盛沟一带。为了解决部分职工生活并增加解放区财富,支援战争,就在六盛沟开辟了新井,职工们一致为着建立“小六河沟”而奋斗。
开始用人力推车打井排水,经两个月的努力,打至十五丈深的样子便见小煤,煤头有二尺四寸高。为了采掘大煤又往下打了五丈,据吴守香老煤师勘察,再打五、六尺深揭开了大盖,就露出可以炼青焦的大煤来。
这个矿厂,完全是在爱国保田战争中生长出来的,由用惯机器,过惯大公司生活的职工们,对着荒山奋斗,其中实有许多动人的场面。
斗水
二月十九日凿井中,从沙石上增加出的水,妨碍了井下工作。推车工作当即改三八小班为两大班,由纠察队英雄杨羊贵、模范赵清流及吴怀仁同志负责带领工作。大家的口号是:“坚决与水作斗争,要顶一个小汽泵”。离老远便听到他们的欢呼,和车子辘辘声,在冰冷的天气里赤着臂膀冒着满头大汗的干。他们懂得与水作斗争和与蒋介石作斗争一样,非坚决斗垮他不能见大煤、烧焦炭,供给制造机器和武装的应用,提出挑战后,推水由一小时推二十五包增至三十九包,最多时竟达四十一包。拿走路来说明:这等于十二个人每小时负担重量六百五十公斤,走十四里路,你看多么强烈的劳动!这样自动地坚持干下去,三日之后水势渐小,斗争终于胜利了。
烧石灰
砌井筒稳锅炉,需用大批石灰,得到三里地以外去买,既不及时,又得一笔脚费,价格也高。这时纠察队的同志们便提出在当地找老乡指导,在井口附近自己来烧。每天起早搭黑,都看见同志们在河滩担拣石头。杨羊贵同志拿着人头大的铁锤敲石头,现在第二窑灰快要出窑了,单第一窑灰,就生产了价值三十七万元,节省公家开支十七万元。
拉锅炉
锅炉(六节)是由××河拉来的,经过路程约十二里。事前经师傅们预算约有七十个人拉二十天即可拉到井口,结果五十个人拉了八天便拉到了,在效率上超过了原预算的百分之六十五强;在开支上节省了九百二十个工,合米二千九百斤。而且使锅炉稳装提早十二天。这个工作成绩的了得,是由于:
第一、纠察队同志们积极带头团结群众。
第二、组织的好,根据劳力的强弱,技术的高低适当的具体分工。
第三、随时研究技术,在拐弯上下坡时,都研究力量如何使用。职工一齐动手,使锅炉早日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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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夺旗战
大兴烟草公司二厂工作竞赛
简朴
自从总结“二七”竞赛的劳模大会以后,在迎接“五一”的大竞赛中,全厂洋溢着“人人逞英雄,个个抖威风”,“生产节约快立功,功上加功更光荣”的立功歌声。
由胜而败的机卷组技师王立中受到贺经理“怎么搞的?旗帜没掌握好,叫人家理叶组夺走了”的质问;又遭到包装组长宋炳全“为什么包的少?你们机卷组不出烟,怨谁”的反而急得跳起来说:“俺要不把烟出到三万包,那包装组堆着包不完就不姓王了”。全组工友都不服气,蹩着劲要来个一鸣惊人的吓吓战果。在“把旗帜抢回来”的斗争目标下,涌现出许多惊人的伟绩。
他们提出“任务不完,决不下工”口号后,在工务股办公室里,每天许多工友就自愿请求加工。搅轮工人张涣成、富昌等曾连续一昼两夜三个班做了三十一小时的工作,坚持不下工。过去,在工作时盼着到点早下工;现在,等接班者到工房催着交班才下工,虽然每班加工一点到一点半,但仍不满意。工人王留锁说:“白班到天黑才下工,咱不到明天早饭后不交班”。在这种争先恐后的加工斗争中,工友们整天在唱着:“亚赛梁山将,个个逞钢强,为了两万五(按:竞赛产量),加工机器房”。
加工比赛,加工作时间由十小时作到十一小时至十一小时半,机器日以继夜的转动着。
王技师亲自开二号机子,提出“不到一百篦不下工”与一、三号机比赛,工友们劳动热情更高了,两手与两眼都集中在机器上,和机轮赛跑。全厂三名英雄崔虎,用尽全身气力,满身大汗的在搅着大轮,人们夸之为“推动大轮猛如虎”。在“开动机器向前冲锋”口号下,获得了一日三万五千一百二十包之空前产量,超过标准产量百分之四十五点二,较之竞赛前增加了一倍以上;三号机产量,在组长杨玉廷努力下,竟达六千五百六十包,超过标准百分之一百零五;一号机在组长高林太领导下,竟达日产八千包之多。获得了惊人的战果。产量猛烈上涨,使他们十分自信的说:“旗帜还能夺不回”?!
一心要夺取旗帜的包装组,在紧张的抢旗激战中,当然不敢怠慢。“机卷组今天出烟三万多包,咱们愿意丢人吗”?组长宋炳全这么一号召,加工竞赛的热潮,立刻就在包装组里激荡起来。
女工们提出:“不让存一根烟,包不完,决不下工。”贪玩的童工们,连半礼拜也不休息在加工;女工冀秋风带病生产,包烟一千三百包;新学徒王增先从日产八百包提高到一千四百包,增加百分之七十。“四四”儿童节,照常工作,并加工一点半。吃一顿饭从工房到食堂,来回是跑步,只用十分钟。高度的劳动热忱,取得了三万八千一百七十九包的产量,打破空前纪录,与竞赛前的产量比较,提高了两倍。于是,这群小鬼们都骄傲的说:“挂旗帜是准的了!”
全厂的情绪,被机卷、包装两组的抢旗激战吸住了,每一个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但都不甘落后,谁也要抢先,使加工、增产的运动普遍到全厂每一个生产单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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