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0月2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为他们复仇
——记胡匪在陕北的暴行
刘洪
这篇文章,是作者在陕北前线,亲眼听见的一些纪录,他老远的从晋西北给我们寄来了稿子,并来信说要求远方的读者了解那里敌人的残暴,现在全国大反攻击中,陕北亦进入了反攻,陕北军民正向胡匪讨还血债,我们除向作者遥致谢意外,并坚决和一切读者们站在一起,为我们一切受难的父母、兄弟、姐妹复仇。
                         编者志 
                         
    “打死他!”
晌午的时候,人民解放军经过陕甘宁边区安塞县镰刀湾。部队一走到村头,就看见两个女孩子躺在路旁,地上和她们的裤子都是鲜红的血,嘴里嘶哑地哭着。她们听到人马的声音,立时转过头,疾呼:“快来救命呀!”连长和战士们走拢去,痛心地问:“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们伤心地说:“顽固军糟蹋的我们不能动弹了呀!”连长和战士们立刻把她们拉起来,给穿好裤子。
接着,她们叙述受害的经过。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叫李巧儿,十八岁;另一个叫史盖花,十七岁。今天早饭后,十几个蒋军抓住了她们,一直轮奸到晌午才逃走了。史盖花又谈到昨天晚上蒋军一连人轮奸了李生德家两个儿媳三个女儿,野兽们整夜轮奸到她们不能行动。
连长听后,愤慨地说:“我们把他们抓来,你们打死他!”
“打死他!”她们咬紧牙根说。
“好!现在你们不能动弹,先送你们回去休养,以后再报仇吧!”连长便派了两个毛驴送她们回家。临走时,她们坚决地表示:“等休养好了,我们要去亲手打死他们!”
    “同志!我的羊给杀光了!”
周老汉坐在村口的地边上,愁眉不展地流着眼泪。看见我军在路上走,便大声哭叫:“同志!我的羊给杀光了!”
他一边哭,一边走到战士们跟前,诉苦说:“顽固军到了那里,那里就没有人活的路!他们实行七光政策:把粮食财物抢光,房子木料烧光,年青人拉光,粮食牲口吃光,女人奸光,埋了的东西挖光,牲口和人杀光!你们看!路上、河里、井里、山峁上,到处是肠肠肚肚,血流成河,苍蝇更是多的太呀!这村里的鸡、狗、牛、驴、羊没有一个了!土地革命给我分的羊,揽到迩刻一满是二百只,都给杀光了!”
    “牛屎@到菜缸里!”
周老汉叫我军战士到他家里去看。走到院里,第一眼看见的是枣树被砍光了,门窗烧的一干二净,蒋军把带不走的小米搅到粪堆里。
进了窑,看不见一样木头家具,没有一块布,铺的席子也被烧了,炕上只丢着一个烧的剩下半截的女人鞋子。锅、盆、碗、瓶子、灯、壶等,打成碎片,铺了一地。
仅仅有一个菜缸放在右后角里,周老汉手一指说:“同志!你们看吧!”
战士们挤在缸跟前,看见里面浮着一层人的粪便。周老汉气呼呼地说:
“牛粪屎@到菜缸里了!”
    “他们把糟踏叫爱护!”
镰刀湾村庄的墙壁上,我军战士还看见那大字的标语,写着:“国军爱护老百姓”“国军不骂人不打人”“国军优待回家安居的老百姓”如此等等。
战士们便找史永盛老乡询问“国军爱护老百姓”的情形。史永盛说,蒋军一到村里,老百姓都逃跑了。为着把老百姓骗了回去,蒋军于七月初便开始实行一种骗术,用小恩小惠来收买一时糊涂的群众,谁回家就给谁一万元蒋币和五尺布。史永盛回到村里来,这村的蒋军便到西河口去抢老百姓的粮食、布匹,回来给镰刀湾的老百姓一人一万元五尺布。可是,第二天晚上,西河口的蒋军又来镰刀湾抢劫,史永盛的一万元和五尺布给抢走了,并把他从地窖里挖出来的两斗小米、半斤盐也抢去了。史永盛知道受了骗,很气忿,便和村里人去报告蒋军团长,团长说:“我查一查,查出来枪毙他!”
当天晚上,团长命令士兵到高桥去抓个老百姓,士兵即将农民高二虎抓去,给穿上军装,脸上抹成个大花脸。天一明,拉到大场子里执行枪毙,叫老百都去看。当高二虎打死在地上的时候,团长装腔作势地说:“你们看国军的纪律多严格,要晓得国军是爱护老百姓的!”最后,史永盛挥着拳头说:“狗日的!他们把糟踏叫做爱护!”
    “爷爷!蒋介石杀了你呀!”
我军在镰刀湾附近的山头上行进的时候,战士们捏住鼻子叫:“真臭呀!”眼睛也实在不忍看啊!山头上各处堆着饿死的蒋军士兵,乌鸦也黑压压的站满了山头。
这时,大家又听到哭声,留神一看,对面山头上几个老百姓在哭着。
大家走过去,瞧见树上绑着一个老头。老婆婆、媳妇、小孙儿跪在地上哭成泪人儿,十二岁的小孙儿直叫着:“爷爷!蒋介石杀了你呀!”那老头的腹部被剖开,肠肚流到地上,头部、身上、腿上布满了刺刀眼。
战士们眼睛里放出怒火,捏紧拳头,听着老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老汉惨死的经过:蒋军抓到老头以后,问他:“村里粮食埋在那里?”他回答:“不知道!”蒋军便把他绑在树上,老头子用力把唾沫吐到蒋军的脸上,大骂道:“你们这些野兽!应该千刀万剐的东西!”蒋军一面骂:“打死你老驴日的!”一面就是一顿枪托的乱打。随后又问:“八路军住在哪里?”老头子怒目而视,声嘶力竭地喊:“多的很!到处都是!”于是,残暴的匪徒们的刺刀穿入了老汉的腹部。
现在,他的老婆婆、儿媳、孙儿,在痛哭着这位坚贞的老人,战士们安慰他们:“不要哭了,我们要把蒋军消灭干净,为老汉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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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翻身英雄李保孩
     一、好人无活路的社会
我是平定东乡银庄村人,我父亲叫李金成,他三岁上爹娘都下世了,靠姐姐恩养大,七岁上就放牛,大了给人家地主住长工,一直到四十多岁,才改行租地种,三十多岁狂骗的娶了个女人,前半辈没好活一天,总是吃一顿闹一顿,吃一天闹一天,一天不动就饿肚。记的我那年八岁,全家由银庄村里搬到离村十里地的墓口山上,租了地主李映华一架山,开始刨荒地,每年出租两石,后因打的粮食多了,地主便要涨租,由两石涨到四石,这样我家还是一年比一年强,后来由一头毛驴发展到三头,这时地主看见眼红了,觉得是块肉,便送我父亲为“靠山财主”(因我家在山上住)这个光荣的称号,便是我家倒霉的开始。民国九年平定遭了大灾荒,那年我才十五岁,五六月没吃的,大家推我父亲为代表,把我家三头毛驴质上,向我姑家借了一石五斗谷子玉茭,十五家每家一斗分开吃了,都是加五利,当时也不嫌利高,就是加倍利也不要紧,一家才一斗呢?债不住人,秋天他多少要打点粮食,难道一斗还给不起人家吗?不想完全出了意料之外,到了秋天就是颗粒不收,全庄十五户,看见风色不好了,都向外逃,只留下我们两户,秋后九月天我姑父带的几个帮手,到我家要帐了,说:“孩子!人吃人的年景,你的借粮如何办?”我父亲没办法了,便把两头毛驴作了一石五斗粮食,给人家顶了本钱,不知给说了多少好话,念了亲戚关系,给留下一头坏的没拉走。民国十年前半年,全银庄村一百五十户人家,饿死了一百七十余口人,逃走一百廿余口,当然我们亦不能例外,全家病了,我的弟五岁、妹九岁都饿死了,毛驴生了肚底黄亦死了,我父亲在家饿的没办法,修洋工走了,全家四口人真是“屎巴牛哭他爹”两眼摸黑,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等饿死。幸亏我父亲修洋工回来,把大妹童养了,三妹一颗白菜换给人家,我们三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逃到和顺梳头村安了家。我和父亲给人家住长工,我母亲给地主做饭,还稍租种十亩坡地,一年好似一年,家里有吃有穿了,我父亲亦不住长工了,回到家里自耕自种,我和我母亲仍在外边给人家做活。那年在南庄沟租了张观音锁一架山,开了八亩荒地,原来说定三年不出租,不想种了一年不叫种了,第二年给出了一石租,第三年就把地下了。但我并不灰心总是死受。那年我母亲生了个孩子,好好的死了,有人说:你住的这个家里有狐狸精,我便卖了一石小豆一石米,六十吊钱典到李贞喜一串院,把房都重泥了,盖了一坐驴圈,准备如如贴贴过个好光景,结果人家不叫住了,只给了六吊钱,买了一个桶一张犁,把我五十四吊钱,都吭了不给。我年年刨荒地,每年能打二十多石粮,李贞喜看见眼红了,便与姓白的相互争夺我这块租地,结果在城里打了四十天官司,把我刚刨出三、四年的荒地都下了,从此我的恶运又来了,又是一段饥饿。事变那年,八路军刚来,地主为了逃避负担,叫我给人家伙种了六十亩地,我不知道人家有鬼算盘,受死受活,暗喜可要发财啦,不想到了秋天两家一分,除了负担又落个两手空,住了一年长工才把亏空顶清。敌人占了和顺,自己连长工都找不到,给人家住长工,自己还得出夫,我的烂坡薄地,和地主好地一样出负担,四二年没吃的,全家人都吃菜,面皮都变成了绿色,后我便搬到山上住,八路军工作深入到我村,工作员不断到我庄子上,看见我吃糠咽菜赤皮露肉不象人样,便把我的差夫负担免了。
    二、打倒猪笼爷,翻身当英雄
四五年解放后,我仍住在山上,思想还是落后,农会主席张福荣叫我给地主张银中提意见,我说:“咱没意见。”大家知道我最穷,受痛苦最多,张银中拉过我的牲口,我死活没提,别人才替我提了个意见。头一次给我算到地二十四亩,玉茭六斗,大洋三千元,我有了地种,有粮食吃,有钱化,见了工作员喜的说不出话来,给民兵买了十二根皮带,谢民兵的恩,见了神神就叩头,我以为自己翻了身,可得多烧香多叩头哩!所以我和弟弟打了四天短工,买到半斤肉,在村里山神庙上供献了四两,我住的山上写了个牌位,也供献了四两,我以为狼很厉害,可得好好敬奉山神爷哩,不然翻了身叫狼吃了,翻了个啥?九月廿七日斗争了三家地主,我正在分配果实,我父一道喊,一道哭,跑回村来了,说狼把我弟脸咬了,啃了脖子,我连忙跑回,果不然咬的很利害,我便在山神跟前祷告:“天啊!你要保佑我弟死不了,我把所得的果实,都要退出来。”我以为斗了地主,山神爷报应的,从此不敢大胆斗争地主了,良心、命运、迷信把我思想笼罩住了,梳头村工作也消沉了,地主趁机造谣说:清算的不合理,上边有命令,得到果实户要退,我思想越动荡起来了,并亲自问了石区长,但我心里总是动摇不定。到十一月各地都在减租,全村农会会员讨论斗争谁?怎样斗?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有的说闹的差不多了,不用斗了,有的说咱村猪龙爷很灵,清算了地主,给咱个报应可受不了。第二天晚上召集农会开会,不提斗争谁,只提神是怎样来的,咱们找神根吧,大家七言八语乱扯了起来,有的说是姜子牙封的,有的说是天上有神,有的说我见过鬼没见过神。后来我把狼咬我弟弟的事对大家谈了,越说越生气,就骂起来了:谁说有神,有他娘个屁,我前天敬了他,隔了两天就把我兄弟咬了,那里有这种坏蛋神?!我这样一说,大家又讨论,结果认为没神,是老财们给盖的庙院,弄的神鬼,欺骗咱穷人,讨论中越说越热闹,有个老汉说:“孩们说没神,谁敢跟我去打猪龙爷?”马上有好多青年民兵们说,我去,我去!一会儿凑了一群人,跑到庙里把神像打烂了,从此我就由小组长担任了农会主席,并参加了党。村里人没有了神的压制,也就不再讲什么迷信、良心了。我兄弟的伤口也好了,不断从山上回来看开斗争会。我在诉苦中想开了我的祖辈受穷是地主给造下的,就愤恨的想起来和地主干一场。我先串通了三个雇工,由三个雇工又串通了十二个贫农,都劲头很大,愿意马上和地主干一场,我感觉力量还不大,又找了赤贫妇女枝,又带起了十九个妇女积极分子来,这样由小到大,全村八十三户,就团结了五十二户,人多胆大计划高,激愤的农民斗争了喝血的地主张德宏等四个,刨出白洋拿出包袱,把一千六百亩土地分给了基本群众,全村实现了耕者有其田。过阴历年时,我因工作忙没回家,大年初三才回去,不想回到家里,有肉又有白面,原来是群众在过年时,瞒着我给家送的,心里感动的落下泪来,想起过去过年没吃没喝,没人理,又是一阵心酸,直到现在,谈起群众对我的关心与爱戴,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群众。我没多分过果实,总是先分给别人,常对人说:“只要大家富了,一人帮我一指头,也够我活。”去秋选翻身英雄,农民一致举我出席边区英雄会。
    三、生产大互助,发展好时光
翻身以后,我担任了政治主任,当时上边提出了大生产,我思想上感觉,不如翻身好领导,翻身是得利,互助是受苦,可是我参加了县生产大会后,听了各地经验才想通,我想:一开始翻身也是很难,只要肯用脑筋,大家开会商量,一定会有办法,就先开会让大家讨论去年的生产互助有啥毛病,张保福说:“去年参加互助有些不自愿,分票的分太大,里找外找吃亏很大,欠的工资给不了,也不敢说话。”我抓住了这些毛病,决定了今年互助绝对采取自愿,分票印成二分五的,零找不吃亏,工资按季节决定。大家说这一下可差不多了,我又提出笨鸟先飞,争取早种,首先解决了互助中的遗留问题,全村互助调剂了两石莜麦籽,一石七斗黑豆籽,给姓乔的借了二石二斗粮食,解决了他的食粮困难问题,打通了一个懒汉的思想,用互助起来实际得到的利益,影响了狗孩。经过了打通各色人等的思想后,展开了全村的大互助,在春季大生产互助中,省了不少的工,在各组抽了四十人到下庄村卖工,一天赚了大洋一万六千元,全村买了七口小母猪,狗咬死两口,由五口到现在已发展到七十二口,在今夏抗旱备荒,大家都发愁没吃的,想把猪卖掉,我给想了个轮流放猪办法,每天只喂一顿,粮食又节省,猪吃的又胖。奠定了全村养猪基础。梳头村敌人占时都把鸡杀吃了,我亦注意了养鸡,全村由十二只鸡发展到九百九十二只,每户平均到十二只。群众翻身后,全村共有十二头牛,只有四头母牛,这样长期喂下去只有减少,不能增加,因此我把斗争出来的绸缎和犍牛卖掉,换成母牛,将近一年时间,全村已发展到六十八头,赶年底每户要大小喂到一头牛,在节约备荒上我先起带头,用自己的历史痛苦,打通了群众的思想糊涂障碍,调剂了荞麦种籽九石六斗,菜子三斤十二两,号召全村群众多种荞麦多种菜,并打了野菜(干的)一万七千余斤,准备明年渡灾荒。(和顺县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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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陕北摄制自卫战争影片
晋察冀摄影师程默、凌风,自蒋胡匪军进攻延安以来,即赴前线制摄影片。经半年努力。现已完成新闻纪录影片三千五百余尺,其中包括保卫延安前后之自卫动员,@甘阻击战与青化砭蟠龙诸役中边区军民之英雄业迹。现程、凌二同志加紧拍摄中共中央与毛主席坚持陕北工作及边区农民踊跃参军等镜头,预计全部影片完成当在五千尺以上,并在摄成后即将迅速制成拷贝与观众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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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勇敢的电话班长
——周立功同志立功的片断
祝军
晋南战役中,王新亭将军率领大军攻打乡宁城,敌方凭借弹药向我作垂死的挣扎,机枪和大炮,向四面八方无目标地倾泻钢铁,重机枪也不断地疯狂的叫啸。
周立功班接受了从石碣到富家园的架线任务,大家在他动员自报奋勇地完成这个架设任务,年轻的小伙子们便立即撩衣袖,束紧了皮带,背上线捆出发了,他们到富家园要路过罗河,而敌人十八个碉堡组成的火力,封锁了这块地方,又是大白天,目标是太显露了,如果要是没有什么任务而逞强一定要在那里经过的话,莫说是敌人的碉堡上射出的子弹非常多,其实一支步枪好好瞄一瞄,也是可以把你当肉靶子打倒,而要笑话你是傻瓜的,但是,他们是完成任务啊!革命军人谁不知道战场纪律呢!?不过周立功并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正在想着如何才能急于完成这个任务呢。
当周立功走到离罗河口只有一百米远的时候,只见地上的尘土被子弹打的乱冒,怎样办呢?真是不好通过这个鬼门关,这时周立功只好让大家休息过来,独自到前面去侦察地形,他在咆啸的弹林中钻来钻去,最后决定了通过一些可能利用的枣树,再沿着两个山峰之间的结合凹道跃进,最后在山梁上直跑,就这样七里地的架设任务,不到一个钟头,便顺利地完成了,而且一个人也没有伤亡。
突然下了一场猛雨,和×旅联络的一段电线,被汹涌的山洪冲成好几段,但第二天就要开始总攻击,如果电线修复不了,便没法取上联络来指挥他们,王新亭将军很着急,连接给郭股长摇了十几次电话,命令和催促很快修复起来,但是河水是那样的凶恶猛烈,而且随着流水巨大的石头在滚着,郭股长望着流水发了愁,周立功望着流水也发了愁。
“叮呤呤……”电话铃急促地响着,周立功拿起了耳机,只听见王新亭将军在问:“你是谁?”
“我是××部队的电话班长”周立功回答。
“给你一个任务,赶快修复电话线,完不成任务和×旅连络不通由你负责”,电话里严肃地命令着。
“好”顿时他感到心胸里压下一块沉重的磐石,周身突地紧张起来了,便立即带上八个同志背上线拐出发了。
几分钟后,他们已摇撼地立在湍急的河水里,黄水鼓着巨大的力量向他们的大腿上,甚至肚皮上冲击着,石头在水底下滚着,碰着,他们八个人手拉着手在渡河、摸线、接线、架线,最后终于胜利地完成了这段艰险的工程,当电话铃再次响着铃声的时候,他简单地报告了任务已经完成,王新亭将军又在电话的回声中,给了他们坚决完成任务的安慰和感谢,周立功已经轻松的身心又洋溢着愉快的情感,一些细小的汗滴,从他面颊上慢慢的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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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任明瑞的地雷阵
梁建功
     一、深夜苦思
任明瑞平遥印寨村人,五岁时生了一次天花,长了一脸麻子,乳名留锁,因此人们都叫他“麻留锁”。远在抗日时期在村民兵里便是个神枪手,敌人零星死在他手下的便有十几个,去年他的轮战队,除在战斗中杀伤敌人四十二名外,还活捉了三十几个“奋斗团”,可是任明瑞同志是不愿落后于人的,当他接到裴得富飞行爆炸组通报以后,天天发急,想学他搞爆炸。
但可惜在这方面他是个外行,他把他的伙伴郭珍叫回来,两个人想了半夜。第二天实验了一下一般按法和爆发管的用法,倒还没有什么难处,只是往那里埋?如何修装?还没有想出来好办法。为了这他饭也顾不上吃,觉也顾不上睡,第三天躺在炕上想到三更天的时候忽然计上心来,爬起来把灯一拨叫醒了郭珍说:“有办法了!”如此这般一说,郭珍也很赞成。
    二、草人鞠躬
第二天早上郭珍先找了一套木工家具,和腿一般粗的一条大木椽,和胳膊粗的一条小木椽。两人吃过饭后扛着工具、木椽,拿着麦桔,草,抬着地雷到了村外庙上,整整摆布了一天。
第三天早晨,明瑞吩咐郭珍同志带了一股人马扭秧歌锣鼓喧天的到了黎基村的南头(这里是靠近根据地的),不一会全村男女老幼都去看耍秧歌了,明瑞同志就带了一股人串进了黎基村北头一块打麦场里。靠东边有几颗枣树,地名就叫枣架底。这是敌人来往集合的场所。他开始摆起阵来了:他把周围放好警戒做起个草人来,草人两手握了两个手榴弹,头上装了一颗装了黄色炸药的顽造雷,又在草人脸上画出笑嘻嘻的眉眼来,头上给戴了一顶半新不旧的草帽装扮好了,双手上,又给他拿了两个旗子,一个写着“奋斗团真坏蛋,拔丁抢粮胡捣乱,如果不回头,日后要你好看。”另一个写着:“带枪不带枪,过来就优待,如果扛上枪,还能获奖赏。”弄好以后先叫来几个秘密民兵吩咐道:
“要凭这个草人瓦解伪军,任何人不能来跟前看,如果有人过来拉了旗子,你们负责。”
民兵们把这个任务圆满的接受了以后,明瑞还又留两个便衣专门监视敌人。
第二天,天一明接到情报说,“奋斗团”和两个编村一百多人要来,他马上与他的伙伴们到邻近村的魁星楼上伸着脖子听着动静。不一会,果然来了。敌人一进村就看见草人。连长过去瞧着说:
“这是谁捣的鬼?”
几个“奋斗团”随口答应道:“麻留锁”。
连长和一股人看了旗子,气愤愤地把草人一推,不牢稳的草人,鞠躬似的往前倾着,胸前的布片一跌,头上的雷轰的一声响了,小雷连连又响了两声,霎时一片黑烟,敌人被炸死五个,重伤三个,连长叫炸了个稀烂。
这个生意作过以后,明瑞给裴德富去了一封信,前一段把草人鞠躬说了一遍,后一段说:我是你不见面的徒弟,今后你多给我想办法,介绍经验我好好向你学习。
    三、抄家搬尸
敌人吃了这一家伙以后,心上实在过不去,订了个巧计,想把任明瑞哄进城去杀了,于是就通过了他们的狗腿,写出一封信来,要任明瑞进城去面谈。信上说明要地有好地,好院子随便占,带上老母来享一辈子福,说在外面当队长,来了这里当营长。明瑞同志见了把信一撕说:“狗日的,把老子看错了。”另外写了一封回信说:“老子是人养的,要为人民办事到底,象你们这些狗种臭名万年,若不回头,终久也是人民千刀万剐的对象,如果想见老子的面,只有你们当了俘虏。”
敌人见信后气恨恨地说:“八路军的人,真是硬骨头,咱也来个硬对硬!”就准备把明瑞家里烧光抢光。
明瑞早知道这个消息,也作了准备,除过村子里埋雷以外,把家里和院里都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布置了三十六颗雷,真是礼物齐备,单等客人到来。
过了两天又是“奋斗团”和四十四师一个团来了。明瑞早在路上按好了雷。敌人吃了家伙,不敢走大路,明瑞同志的雷偏偏又埋在小路上。这天敌人往西泉走,又在路上踏响了雷。三个家伙送命,三个负了伤。本来到西泉是十里路,但整整走了一上午,到了西泉村,首先就进任明瑞的门,谁知一开门,就是个“抬头见喜”,血淋淋的,一个“奋斗团”躺下了。第二个“奋斗团”来一看,门上贴了一张字条:“此地有雷。”再也无人敢进去了。这天敌人在街上还踏响三颗雷。敌人在村里寸步难行,只吃了一顿饭,抬了五个尸首,五个伤兵回去了。


第4版()
专栏:

  “给你拿馍馍去!”
 儿童苗德秋巧计捉敌记
平远
当我陈粟大军攻克曹县时,敌人的残兵败将四处逃窜,齐滨民兵到处捕捉敌兵,老百姓也帮着他们叫喊:
 “吓,不让他们跑了,不让他们跑了!”……
苗庄苗德秋才十三岁,正在地里看谷子,四个敌人的散兵,在离地不远的地方,偷偷的钻到谷地里,哭丧着脸,东张西望,企图找个空子逃走。
这时外边正有人叫:“可别叫他们跑了!”德秋早已看见了那四个家伙,可是他又觉的自己太小,捉四个敌人可不容易,怎么办呢?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跑到敌人跟前去满带着笑容的说:
“老总,您饿不,我给您拿馍去,您喝,我给您端水。”
敌人说:“拿去吧,俺一天一夜没吃啦!叫土八路撵俺饿了一天一夜了。”
苗德秋听了敌人的话,心里又喜又急,大步小跑的回了苗庄,找到农会长家里,气喘喘的说:
“农会长,快……”
“干啥啦!二小,看你那个劲头,话也说不上来啦!”
“快叫人去吧,四个遭殃军在地里等着哩!”
“那里呀,二小,快给我说!”农会长眉飞色舞了:
“正南谷地里!”德秋用手指着。农会长一听也顾不得详细问了,马上集合了二十多个人,扛着钢枪和土枪出发了。
“农会长,还远哩,我领着您去!”
德秋领着大家,把那块谷地神速的围起来了。
“他妈的,还不赶快交枪!”民兵们把枪一扭,砰砰的打了几枪。四个敌人知道是民兵上来了,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两手托着枪,歪戴着帽子高喊:“老爷,我……交……枪!”……民兵们缴了四支步枪一支匣枪,押着四个俘虏,德秋跟着他们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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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北京猿人发掘地的解放
驰名世界考古学上的北京猿人的发掘地——周口店(位于北平西南四十五公里),从沦陷日寇之手到被蒋匪劫收,至今已十年。上月首次为我晋察冀人民解放军所解放。当我进击平汉北段的晋察冀人民解放军阵地周口庄推进时,十年来饱受日伪蹂躏与蒋匪摧残的房山人民纷纷出迎。在××村边,有房山一区两个完小的音乐队奏着前进号,欢迎解放军来解放周口店。战士们的行列在嘹亮的前进号声中行进时,步伐更显得整齐而有力。在房山边沿区游击区翻身的农民,看见自己的队伍开来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呼着各样的欢迎的口号。当我军炮兵开入蒋占区村镇时,蒋占区人民争先恐后地涌到大街上来观看。周口店附近××村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当我军于十三日中午炮轰龙骨山(位于周口店西)蒋匪碉堡时,感慨地说:“芦沟桥事变那年,我在琉璃河车站眼见日本鬼子带着这些大炮打到南边去,我们老百姓当了八年亡国奴,现在还受着汉奸们的欺侮,今天能亲眼看见自己的队伍带着这些从日本鬼子手里夺过来的大炮打回来,总算没有白活了!”解放周口店之战从十二日午就开始,自十五日黄昏,我军攻占敌堡垒工事大部,歼敌一部,将守敌伪房山县保安大队汉奸张德祥部的一个中队和四个大乡全部击溃,这一中国著名的考古学发掘场所全部获得解放了。但当我军突击部队冲上挖掘北京猿人和殷商遗物的龙骨山上时,山上已是一片瓦砾和满目防御工事的遗痕,昔日在山中从事挖掘研究工作的考古学家们所苦心经营的挖掘场所和房屋,早已被日伪军和蒋匪拆掉修了堡垒,而蒋匪军用挖掘场所房屋的砖石修筑起来的坚固堡垒被我炮兵轰毁之后,只剩大半截残骸留在龙骨山岭摇摇欲坠,显示着这些蹂躏人民摧残文化的匪徒的命运,离土崩瓦解之时不远了。周口店解放的炮声在故都北平之前响起来了,文化城中的考古学者们听到这胜利的捷音,重返周口店发掘我国古代珍宝之期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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