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0月23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旅长,快起来吧”!
——智擒张中忠记
·萧里·
昌南之役中,当蒋军二一一旅遭受解放军四面八方轰击,各自逃命之际,旅长张中忠眼看自己部下的官兵大批的放下了武器,已无法逃出解放军之手,就仓惶地钻在一条水沟里装死。但我某部重机枪连战士马西河捉到了他的一名卫士,经过马西河的热情安慰与解释以后,他对马说了实话:
“我们旅长藏在那边那条水沟里的!”
马西河听说后立即持枪跑去,看见污泥沟里躺着一个留洋头、穿着好衬衣,但是已经混身泥水的军官模样的人,他就大声叫道:
“喂,起来吧!”
但张中忠动也不动,马西河用枪拨了几下,张中忠仍然咬紧牙齿装死。马西河离开他到旁边看看,仍然没有动静,于是想了个计策,跑到张中忠耳朵旁边悄声说:
“旅长,旅长!快起来吧!”
张中忠以为是自己人叫他,一转身爬了起来,但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正站在一位解放军战士面前,他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不肯走。马西河十分诚恳的向他解释:
“你是旅长也没有关系,我们这里你们的军长、师长多得很,还优待你们哩!”
张中忠只好拖着满身泥水,带着惊疑的神情,跟着解放军战士马西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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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根嫂
 冀鲁豫坚持游击战争的故事
敌人开始在临泽建立区乡伪组织,县区坚持游击战的同志们晚上常到×庄上来,妇会长老根嫂家成了工作同志的秘密家庭。老根嫂在村里论辈来说很多人都叫她老奶奶。
一天下着小雨,老根嫂召集全村妇女开会,号召大家要保守秘密,大家都想着老奶奶的话“咱跟八路是一家人。”地主们却向敌人作了报告。这天伪乡公所把老根嫂抓住。老根嫂被敌人抓住的消息传到了每个妇女的耳朵里,她们都往家里走出来,还有的抱着孩子,到伪乡公所去要求放回老奶奶。敌人抓着老根嫂出村往据点里去,妇女们也跟随着敌人出了村,与敌人吵着、叫喊着放开老奶奶。敌人不放,用棒子打追赶上来的妇女们。但她们不怕打,几乎把敌人包围起来。敌人用棒子硬打开条路带去了老奶奶。
老根嫂被抓到高海敌据点后,敌人把她关在屋里,于是就开始审问她:“你家有个地洞吧?那里边藏着几个八路军?”
“有个洞,那是藏红薯用的,没藏过人,你不信就去看看。”老根嫂说。
“你在庙东山埋着十一颗枪还有一辆洋车子也是你领着人埋的。”
“你知道那里有枪、有车子为什么不去扒,还问我干啥?”
“你家不是存着八路的公粮,还有五十双鞋子?”
“公粮、鞋子都有,可是八路军早就起走了。”
“县里吴科长不是常住你家,现在他在那里?”
“俺不认得吴科长,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一共四个敌人都问了她那一套,直问到深夜,但以后都失望了。
敌人恼火了,把老根嫂叫到另一间房里,二句话没说,就给她带上手铐把带铐的双手拉到背后,用绳子吊起来,用木棍打,又点着一把火香烧她的两腋,腋下烧着的油和血水嗤嗤往下流……。老根嫂没有喊叫,她依然坚强不屈的说:“我没啥说,我不能坏良心,我死了也落个名,你打吧,拉吧,烧死我,肉是你的,骨头是我的!……”
伪乡长高小顺在一旁瞪着两只狼眼睛:“你真是铁嘴钢舌头,谁都知道捉住你就有枪有子弹!”
老根嫂说:“只要你割不了我的舌头,扒不了我的心,张嘴总要跟你讲理。我家没按着造枪炮厂,枪、子弹从那里来?”“不要不承认,有一百个指头指到你身上!”高小顺说。
“谁说我有,叫他来跟我对对口!”老根嫂说。但凶恶狼毒的地主们,因为怕群众向他们复仇,谁也不敢跟老根嫂对口。
老根嫂被敌人毒打香烧的昏过去了。敌人于是松了松绳子。老根嫂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敌人又再次开始了对她的肉刑:拉、打、烧,闹到鸡叫三遍。老根嫂一夜死过去三次,敌人从她嘴里没得半句实话。
第二天又是一夜的拷打,依然毫无结果。他们把老根嫂背到一家老百姓家,用软办法去找她说好话,给她点烟吸。老根嫂五天没吃敌人一粒米。自从老根嫂被敌人抓走后,×庄的大人小孩日夜胆心,到处找人去保她,后来出了一千五百斤米把老奶奶从敌人手里救了出来。老根嫂的伤很重,休养在床上。由于群众及县区同志们的爱护,她的伤势很快就好起来,现在又开始在村里和大伙儿一起工作起来了。为了复仇,她永远不能忘记敌人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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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没头谣
 黄安民谣
燎荧辑
没头谣又名木头谣。所谓没头,有信口编来没头没尾之意。抗日时期的鄂豫皖民谣,经常有痛骂国民党反共军的,例如:“反共游击队,吃了饭就睡,日本来了往后退,头也不敢回。”下面这首没头谣,也是讲的这样的一个反动县长,人民在实际体验中把问题看得多么深刻,讲得多么清楚,仇恨又多么大。人民是最好的证人,又是债主,现在我军已经回到了黄安,正是总清算一切新旧血债的时候。所以,这首民谣,看来还是新鲜的,而且还有新的意义。
       
 
      (一)
 
蒋荣平,在黄安,
七里坪,做县官。(注一)
手下一层一,(二)
天高三尺三。
杀人又放火,
刮得地皮穿。
百姓该死,
老爷加官。
百十条性命,
值不上他吃一餐。
 
提起来,难得说……
几十个湾子,(三)
陡然变成青一色:
一把火点去,
烧得么罗都没得(四)
甚么是“匪区”?
毕竟同中国;
甚么是“匪区”?
除非天晓得!
呈报剿了“匪”,
里面光是鬼,
绑得法场去,
民命不如水!
——反共反人民,
那里讲原委!
(一)当时蒋荣平只占了七里坪一隅之地,黄安绝大部分都是解放区,这几句话,有讽刺之意。
(二)他手下只是乡长,所以叫做手下一层一。
(三)湾子,就是村庄。
(四)么罗,甚么的意思。
 
      (二)
 
一群生意人
路过七里坪
当头碰到打劫,
想进衙门诉冤情。
县官把话论:
“小辈且听真,
一定是‘奸匪’
叫你来探信,
败坏俺官家名誉了不成!
那是你的到来,
那是你的证?
如果还不座位出(一)
就要你命归阴!
滚罢,滚罢,
莫待老子发牛性!”
可怜小百姓,
干巴和硬蹲,(二)
面前站的“黑杆子”,
便是个“铁”“证”!(三)
若是说出来,
要命不要命!
抱着头鼠窜,
一路苦相劝:
“背了时散摊,
遇着‘七月半’”?(四)
(一)即拿出。
(二)意约干巴巴的在那里硬蹲着,形容无奈。
(三)打劫实际是县官组织的所以有这段说法。
(四)背时即运气不好,散摊即散伙,七月半俗称鬼过年,意即撞了鬼了。
 
      (三)
 
县官出巡二程乡,
那方百姓便遭殃,
手令下给乡队长:
“扬威就要做‘三光’。”(一)
行辕住在乡公所,
整天盘问“为什么?”
“上官是‘匪区’,
么样不点一把火?
带些队子去,
包管千万妥。”(二)
队长胡承义,
实在有狠气;
乡长吴国义,
毕竟有权力。
两“义”带队走,
一路做“成绩”,
百姓不知何事起,
箱子柜子翻倒底,
值钱的东西,
飞上腰包里。
 
浩浩荡荡,
颈高头仰,
耀武扬威,
那个敢望?
到了上店,
放下火线,
承平局面,
突然转变。
乡队长放哨,
百姓该倒灶!(三)
怕烧不干净,
派些老总照。
茅屋一小伢,(四)
烧做虾蟆叫,
大人被捉了,
再没有人捞,
化骨又扬灰,
变做两头鬼。
墙倒壁又塌,
老总们好笑!
“三处点着火,
你看奥不奥?”
唉!
国民政府放的官,
那个顾命的敢告?!
 
捉了老百姓,
带上七里坪,
开了法堂审:
“‘奸匪’活不成!”
暗地又传信:
“送钱不要紧。”
要托人去说,
先拿钱来塞,
纵卖婆娘伢,
谁敢说“没得”!
事情下了地,
把钱没得罪。(五)
多的十万几,
回去赶粜下锅米。
可怜穷光蛋,
该你拿命抵。
怨只怨爹娘,
不该贫如洗。
(一)抢光、杀光、烧光。
(二)上官,地名,是解放区;么样即怎样;队子就是队伍。
(三)倒霉的意思。
(四)小伢即小孩子。
(五)把钱即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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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没收地主的图书
 古物应交公保存
许子真
在这次隆尧县复查中,各村发现过去地主所藏之图书古物很多,政府下令搜集。举凡古今图书仪器碑帖字画,可作科学仪器及研究历史参考之用,在群众手里无何用处,甚至丢失撕毁,损失颇巨,此外尚有许多具有历史价值的古董玩器亦非群众需要。因此我建议今后凡复查中所发现之图书古物以及化学仪器等,均须送交政府,交公保存,不得私人收藏,或运出解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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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史托杨妈妈
亚力山大·多夫钦柯作 张则孙译
但是史托杨妈妈不是注定了能使这年轻人保持安全的。一天早晨,村民们忽然被可怕的隆隆炮声所惊醒了。前线是愈来愈近了。一些对于当地居民很陌生的队伍,疲乏地列队走进村子,那样子看起来好象是被击溃了似的。史托杨妈妈整个一个早晨就在外面,现在匆忙地一拐一拐地跌进了屋子。
“孩子们!看外面!他们来了!”
但是德国人紧紧地接踵而来。
“这些人是谁?”指挥官问道。
“他们是我的儿子。”
“你说谎!”
“我向你赌咒,我不是说谎!”
“搜他们!”
“让他们在里那吧!他们病着呢,他们是残废……天啊!”
“举起手来!这样说来,她是你们的母亲,是不是?”
“是的”李雅波夫确定地说。
“谎话!我的政委朋友!”他叫道,瞄准着他的枪。
史托杨老妈妈奔到孩子们的前面,用她的身体卫护着他们。
“为了老天爷,不要这样。如果你们要……就杀我吧!但只要留下他们来,你们这些畜牲似的人!……求求你,求求你!难道你们也没有一个母亲?难道你们竟是豺狼生下来的?我告诉你们,他们是我的儿子!”
“你为什么要隐藏他们!”
“我害怕,你们那样儿就够整治任何人了。地球上再没有比你们更可怕的了。”
“哈哈哈,那是真的。老太婆,这次你闹对了。再也没有比我们更可怕的了,也不能有,哈哈哈!”那德国鬼子狂笑道,很高兴这样的评价。
两小时以后,德国人通令留下的村民集合在村后的广场里,以便和这两个驾驶员对质。
谢尼泽和李雅波夫站在广场的中央。周围全是一些陌生的脸。
“再会,好朋友……”谢尼泽看着他的朋友低声说。
“再会……”
“亲爱的乡亲们……你们没见到……这是伊凡和伐西利,你们真的不认识他们了吗?”史托杨妈妈向她的同村人绝望地呼吁着。
“你们为什么不吭声,并且说他们是我的孩子呢,你们为什么沉默呢?可怜可怜吧!你们就没有一点怜悯心吗?乡亲们!”
有些人的眼里含着泪,另一些则公然哭了出来;并且不愿及威胁着他们的危险,他们一个挨一个地证实着这两个年轻人是史托杨妈妈的孩子。只有被游击队杀死了丈夫的,已故警察长的寡妇巴拉希加,保持着阴险的沉默。
“巴拉希加,为他们作证吧!证明他们是我的儿子!如果你不,那我就要在这一个和另一个世界里都赌咒你”,史托杨妈妈叱骂着“记住,老天爷会叫你去清算的,巴拉希加。”
巴拉希加仍旧什么也不吭。
“巴拉希加,他们是不是她的儿子?”德国指挥官问道。
所有的眼睛都凝注着巴拉希加。群众屏息地等待着听她会说些什么。广场里是可怕的寂静。
指挥官的脸慢慢地变得铁青了,他的粗脖子膨胀得象蛇肚子似的。他开始怀疑村民们是和那老太婆串通好了了的。
“怎样!”
“他们是她的儿子!”巴拉希加确定地说,低垂着她的眼睛。
指挥官在她右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接着在左边又来了一下。巴拉希加连叫唤也没来得及,就象一根木头似地倒了下来。他转向驾驶员,冷不防问他们:
“你们的姓呢!”
“啊,我的天!”那些字好象在绞着史托杨妈妈的心。她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姓,而他们也没有问她。
很沉重的一拳打在了她的后脑上,打得她滚倒在地上。她慢慢地翻起身来,象在墓里一样,她看见谢尼泽和李雅波夫向她叫道:
“再会了,妈妈!你是一个好把式,有一个象你这样的母亲,我们是死也甘心的。”
一排枪齐响了……
他们躺在雪地上,在最后的拥抱里,大家紧紧联在一起。德国人半拖半拉地把她拖回茅房,一路上遇见了任何能拿起来作为武器的东西,就打她。一对手榴弹使这茅房成了烟雾弥漫的废墟。然后他们把她推到附近一株梨树下。梨树好象在她眼前游泳似地晃着。
“不要绞死我!不要给我受这样的侮辱!你们不能让我在半空中吊着,我是一个老太婆了!不要吝惜给我一颗子弹,只要一颗子弹,我恳求你们!”
她的恳求毫无效果,当她爬到一个树上时,她立即画了一个十字。
“你们不敢碰我,你们这些残忍的畜牲!拿开我颈子上你们的爪子!……”
她给她自己套上了绞架。
“我的孩子们!……”
伐西利在梨树下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听一听那磨折着他的身体的颈项的啜泣,痛楚的心的恸哭,当他发誓报仇时的咬牙切齿声。但天一破晓,凶恶的隆隆炮声引进了一个新的日子,钢铁的意志又渗入到他的灵魂里,伐西利渐渐地静下来,并且好象是极疲乏地睡着了似的躺在那里。过了一会,他爬起来,把他的嘴唇亲着他母亲的冰冷的手,讷讷低语着:
“再会,妈妈!……你所给我的每一个仁慈的恩惠,和你一起,都留在这些,……妈妈,在这树的下面……”
他走到过去曾经是他的家的废墟的地方,抓起一手灰烬,抱在他的手巾里。
“我将把这带在身边,妈妈,这样我的脚就永不会疲乏,我的手永不会动摇,而我的心也永不会畏缩。”
一排战斗员列队在路旁,准备向西方前进。
“史托杨战士!”
“马上来了!”
“那女人是谁?”
“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
“是的,司令员同志,一个人所曾有过的最亲爱的母亲。”
“伙伴们,来啊!……动手吧!”
他们以军人应有的尊敬埋葬了她,在再一次投入战争以前,国家的青年一代,在她的身体里,向着生育他们的母亲致着崇高的敬意。太阳使得雪也染上了深红色。重炮齐发,震荡着空气和灿烂的雪花,这些雪花从梨树的绞架上片片飘落在下面才堆起的新土墩上。(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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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东孟村挖“防空洞”经验
宋祝勤
从东孟村看,地主疏散财物的办法:银元、元宝、珍珠、金银器皿埋在地下,粮食、衣布、农具、瓷器等品,往地下埋不便者,利用各种关系,各种手腕,藏在“防空洞”里。
“防空洞”是群众性的:东孟村一百二十户,十二户是被斗争的,十三户是被农会清洗的,一户是不及龄的小孩,农会员共九十四户,搞出“防空洞”共五十四户(两户不在农会),占农会员的百分之五五.三(按:据区里工作汇报一般均占全户数一半,县区集训村干贫雇四千九百五十九人,自报“防空洞”一千三百零五人,占四分之一强。从阶层看:富中农五户都当“防空洞”,中农三十户有十五户,贫雇六十九户有三十三户,另有一家是破落地主。
“防空洞”与地主的关系约分为六类:(一)亲戚:在五十四户中占十三户,这是地主最可靠的“防空洞”,藏的东西好且是大批,多是粮食好衣服。如葛郎子光藏他地主姐夫麦子二十八布袋。刘老玉藏五家地主东西,包括他姐夫女婿、姨夫,还有两家拐弯亲戚。刘金河存地主董老新谷子七袋,包袱两个,也是拐弯亲戚。(二)管家走里分子:即给地主当过管家的、掌柜、二债主、管帐的等占两户,家数不多,但也是地主的心腹“防空洞”,大批藏东西。如董修路给地主牛老德当管家十来年,大批给牛老德藏东西。以上两种是“防空洞”的主要对象。(三)地主雇佣:雇工、佃户、厨夫、奶妈、经常打短工者占五户。(四)本家当院的占六户。这两种是次要的,一般是藏一二条被子,几件半旧衣服。(五)邻居占十一户。(六)一般关系占十七户。这两种户数多,但藏东西零星,不多不好,如一张桌子一个耙等农具之类,表现形式上多是借的,但长期不还,在斗争中既不自动给农会,斗争后又怜悯地主还地主,实际是地主疏散资财的一种办法。另外村干民兵抗属,上地主当,被收买,当保险“防空洞”,六个村干(指导员、村长、农会主任、常委二、妇会主任)五户是“防空洞”,只有农会主任是个没家的光棍;十个农会组长有六家,十二个民兵有六家,八家抗属有三家,个别村干是大批的藏,如农会常委董老孟存地主包袱七个,粮食七布袋。邻村中孟村指导员梁老鱼存本村地主刘老珍麦子六布袋,水车一架,包袱十五个。地主认为这是保险洞,多是收买方式,如梁老鱼要地主水车,名义是买的,实际是地主奉送。抗属刘老王存五家地主东西,即自恃是抗属保险,不会有人找我事。
东孟村经验说明如下几个问题:(一)挖“防空洞”是群众的自觉运动,非处分一二户就能够彻底解决的,对待,“防空洞”不能以斗争的态度来解决是个艰苦的思想发动过程,应是运用思想自觉,使群众自觉自报,互相检举动员。(二)“防空洞”能否挖彻底,标志着地主是否斗彻底,当“防空洞”的群众非看到地主真要垮台或大势已去实要垮台,他才将隐藏地主的东西献出来。东孟村是已将地主完全扣起,群众已公认这一次是要把地主斗彻底的,挖“防空洞”运动才开展起来;相反,邻村××庄,群众发动程度还看不到地主就要彻底垮台,挖“防空洞”也就不能彻底开展起来。(三)“防空洞”非简单一次就能挖彻底的,是随着群众觉悟及地主到最后彻底垮台而反复挖清。东孟村是经过一星期以上时间的挖“防空洞”运动,经过干部自觉先报,小组动员检举,大会自献反复数次,才挖出一部,据群众估计仍不过总数的三分之二,离彻底还有相当距离。有一个太婆葛吉姐家存三家地主东西,先后共献七次才献清。
当“防空洞”者思想有几种顾虑:不献吧,怕群众斗自己,又怕地主先咬出自己错就大了。献了吧,怕群众处分,开除农会;又怕对不起地主,斗不垮地主受地主瞒怨找后帐,还怕丢人。如当“防空洞”的民兵刘沙的给地主说:“打死你也不能咬我,存你东西我可以不说。”葛老齐说:“我献了,斗争后地主不行怎么办?”亲戚“防空洞”思想最顽强,刘老玉存他闺女东西,动员十数次,只不过拿自己的烂东西先充挡一阵。干部特别怕丢人,大多数“防空洞”往外拿东西时都是说:“看!我就不知道地主就给放到我草堆里。”或说:“我没在家娘们糊涂就藏下了。”或说“我是借的。”把责任推开,给自己脸上有躲闪处。葛吉姐一听说闹斗争,并且要搞“防空洞”,七八天吃不下饭,坐卧不安,屋里走到院里,院里走到街里,思想负担极大。
东孟村具体进行办法是:(一)从里向外挖,干部先挖,再及群众。村干雇贫在县区训练班里自觉运动中已经自献,回来后即召开群众大会,干部公开先挖了自己,号召群众自报,干部再分头到小组到各户(特别有关系户)去动员,结合自献光荣、穷人团结、与地主分家,解决思想顾虑,推动群众自献,这样群众看到干部还献哩,自己也就敢献了。(二)小洞挖了再挖大洞,开始时,小洞(雇佣邻居一般关系)就纷纷自报,大洞(亲戚狗腿)思想斗争急烈,苦恼极大,不舍得先报,等大部群众问题解决,思想负担解除,就集中力量挖大洞,最好方式是举行轮番动员,干部农会分组轮番去劝,直到攻破。(三)两头不透气,互相诈:即扣起地主,不让地主与“防空洞”透气,“防空洞”最怕地主先咬自己,地主也怕“防空洞”先说自己,两头不透气,互相诈,不管某一方先咬,马上就去追出东西,在另一方大加宣传,并予责备,再影响别人,效力颇大。(四)不要提前立公约。东孟村在最初进行了三四天,就觉得已差不多,立了公约,大家都盖了手印,但随即发现离彻底还远,再继续挖时,公约反成了束缚,当“防空洞”的群众说:“公约已立了可不敢再献。”又经解除公约,运动才又开展起来。
村与村、区与区、县与县的互相打通,步调一致,也是“防空洞”是否能挖彻底一个重要问题。如果先经区确定,物资在那村属那村,不得出村搞东西,这样本村知道的东西就不愿通知外村,就使疏散在外村外区外县的东西容易保留下来,后来经区里又确定谁搞出归谁,外村地主存本村的归本村,本村地主存外村的,本村先搞出来就押带地主取回来。东孟村又到外村查回一部东西。但区与区,特别县与县之间的统一步调问题还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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