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0月25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

  川底的今昔
林华
从平顺出城正南八里地,紧靠着河西山脚的一个小村,便是平顺模范村之一的川底。该村背面靠着绿衣丰满的青山,这青山的下半,已在大生产运动中开为可耕的沃田;前面临着通林县的大道,夏晚冬午,习惯的形成了几处小人市,现已一变访三国说八义的闲谈,而为劳动英雄的故事和组织起来的研究场所了。人们都是过着足衣足食的快乐生活,并向富者更富的大道前进。我们一行数人,路过于此,在与干部群众吃饭闲扯中间,发现几件令人回味的事情,兹特逐一略述于次:
牛和驴
“我村以前是驴换牛,现在是牛换驴”。
“现在我已经换了一个驴了,今年冬季还要再买一个。”这是本村一个富农郭来富对我们说的。我们听了很奇怪,就问他,他说:
“我原先是两个驴,以后把它换成牛了”。他又说:“以前阎老头时,一年就要支两半年差,人都吃不上,牲口就更不用说啦。走的稍微慢一点,就是一皮带,要就是一枪托。我支不起差,就把两驴卖了,买成牛。八路军来了以后,坏人说是要共产哩,我是富农,很害怕,每天是等着“共产”哩,把地也卖了二十多亩。可是以后看了看,不是那么回事,凡是斗争的,都是有问题的人,没有问题的不斗争。并且共产党这套办法,就是叫人人好过哩。我看清了世道后,为了发我的家,就把牛又换成驴了。忙时生产,闲时运输,真是个发财事情!这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像我村的郭建亭,过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群众运动时,他分了半个牛,现在已换成一个驴了,他还想和玉恩再伙买一个哩!”
吃罢饭我们要走了,他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似的,但只很兴奋的告诉了我们一句:“过去我村才有二十几个牲口,眼下已有了九十多头了,算来一户合一个牲口,到年底要喂到一百多头哩。…………”
郭国成
我们闲坐时,村长从旁过来了,一个工作同志就向我们介绍说:他过去是懒汉,现在成了本村的村长啦。我们从他满面皱纹的脸上,看出他是一个饱受风霜的人。他带着鼻酸的心情,回忆着过去,他说:
“从小我是个中农,家里三亩地,二十岁上那年吃上了大烟,不到二年就把家业抽光了。每天是在本家去抓饭吃,不管他叫不叫,成了就要吃。整年是光着脚,衣服是小缝变大缝,越破越大,末了是一件衣服横竖都能穿上。生活逼的没办法,就去给人跑闲腿。事变后,那些家伙都跑了,我又回到村上,人们还是看不起。八路军来了以后,卖烟土的也断了,这时想吃也买不上,瘾发了时就埋怨八路军。可是,这会儿想想,要不是八路军,我的骨头也早叫狼吃了。烟瘾断啦,可是还不想动。同志呀!不是不想动,咱没有了土地去那动?动着也没劲。”他闭了会眼睛,镇静了一回,又述说着他的往事:
“村上的人们都叫我懒汉,因我在庙凹住,人们都说“咱村数谁穷,庙凹老国成”,“咱村有个大懒汉,住在庙凹不动弹”。同志呀!我是跟上谁穷了呢?要不是阎锡山官卖大烟土,要不是财主压的咱喘不上气,我怎么还会穷了呢!!你说怨命吗?我这回怎么不穷了呢?”
他愤恨了,愤恨着恶势力和旧社会。
“那年我村斗争大恶霸地主郭怀德,我听了毛主席的话:“拔了穷根按富根”,就积极串通人和他斗,结果我要回三间房子七亩地。这时动着也有了心劲啦,又参加了互助组,起早搭黑的和人们在一块干,也不管刮风下雨,对工作我总是积极的干。“眼不过大家”,“众人是圣人”,去年选我当村副,今年又选我当村长……。这可穷不了啦,今年我的计划是耕三余一,明年我就要耕二余一哩…………”
他愉快了,翻了身的人们总是快乐的。
一天开支七十斤
郭玉恩是全县的头等劳动英雄,粗壮的个子,一见就是个好受家。他见了我很热情的笑了,但马上脸又沉下来。他说:“过去我村九十多户,就有一多半没吃喝的,尤其是春天和过年,更是穷人难过的时候。以前,整年在外边当雇工的就有三十多个(全村才七十个劳力)。整受一年,到过年时,连一顿饺子也吃不上。就说我父亲吧,给人家住了三十多年。我会动时就给人家放羊放牛,大了住主(即当长工),住了七八年,可是连个脚踏的,头顶的都没有。现在可不一样了,简直是大大翻个,全村不光是没个住主的,光变成富农要雇人的就有好几家,我村现在各种副业都很起劲,开有粉坊、醋坊、纺织厂、木工厂。每天光技术工人要开支工资米七十斤,要是连牛羊工一块算,就得一百多斤了。过去是人给我村工资,现在是我村给人工资了,我们当了东家了。”
“娘!我跟谁在一组?”
两个小姑娘,提着满小篮豆荚,流着一脸汗,在我们面前,自自然然的走过去了。她是常三毛同志的小女孩,今年六岁了,名叫改先。那一个长她一岁,名叫小四子。因大人都参加了互助组,改先就拉着她娘的衣襟说:“娘!我在那一组呀?”娘说:“你还小哩,长大了参加组。”改先听说没有组,就哭着闹着,非得参加个组不行。娘没办法了就说:“你和小四子一组。”她就马上跑到小四子家和她说:“俺娘说哩,咱俩是一组。”他两个就这样结成了一组。每天吃完饭,就找到一块,去问她娘,今天干啥活,娘说摘豆荚吧,两个人就摘豆荚,娘说看孩子,两个人就共同看孩子。
对于她们两个人的这个组,觉的非常光荣和幸福,大人们常笑着说:“毛主席连小孩子也给组织起来了!”
“三翻身”
川底已变穷困为富裕了。过去全村没吃的户,就占半数以上,现在全村已作到耕三余一,经组织起来生产上升的有九十三户。赤贫升贫农的四户,贫农升新中农的六十一户,新中农升富裕中农的二十一户,中农升富裕中农的七户。一个老汉很兴奋的说:“现在是‘三翻身’:庄稼一年比一年长的好——庄稼翻身;地一年比一年作造的好——地翻身;人的时光一年比一年过的好——人翻身。世道就是变好了。”


第3版()
专栏:

  美国迷
马凡陀
“要不惜牺牲,
献身给美国”
——上海女参议员陈某语
头戴美国帽,
身穿美国衣,
脚登美国鞋,
满口ABC。
开口上帝罚,
闭口Son of bitch(注)
夜作美国梦,
醒来黄脸皮。
 
耳听美国话,
心窍美国迷,
手开美国枪,
对准亲兄弟…………
注:按字直译为“母狗(或狼)的儿子”,发音为“森—阿夫—卑奇”,是美国人骂人的一句口头语,正如中国人说的“狗入的”一样。


第3版()
专栏:

  一个空军轰炸手的控诉
编者先生:
我是一个被逼着加入了内战的青年空军。每当一次出动杀“敌”的时候,我的良心像受着酷刑,我实在不忍心用美国政府给我们的炸弹枪弹去残杀自己的同胞,我不愿听反内战的老百姓骂我们是刽子手,但是我又没有勇气拒绝长官的命令。当我们听到刘善本上尉率领十位同学勇敢的竖起了反内战的旗帜与解放区同胞携手时,我感到十分的惭愧。
不是每一个投入内战的青年空军,都像好战分子一样失了人性,我们究竟都还是有血肉有灵魂的人,都不甘心用自己的手去屠杀自己的同胞,所以一群青年中正茁长着厌战的苗芽。上面的压力愈大,而我们的信心却愈坚强,力量也愈结实。
在这里我可告你一些关于我们的生活情形:没有清楚我们的人都誉空军为“天之骄子”,其实,我们的物质生活并不是个个都过得很舒适的,就照我现在的待遇(一般空军的待遇)来说,一个空军少尉每月的薪饷只有十一万,加上伙食费二十四万,生活补助费三万,合起来只有三十八万元。而被派在地面工作的空军人员,伙食费只有八万元,一月总计亦仅二十多万元。在物价不断暴涨中,这样一点收入,怎能维持个人及家庭最低的生活费用呢?自然,你可以想像得到我们物质的痛苦。不过也有许多吃肥了的空军,他们大多不是中央的嫡系,就是有特殊的人事关系的。所以今天他们担任的工作是运输,这样既可以赚钱,又没有生命的危险,譬如上月北平的金价二十三万元,上海金价只二十万元,由上海到北平一天可以来回三次,带百两金子是一件极容易的事,一日之间就可以变成数百万的富翁了。其他如载些美货违禁品,都可以利市三倍,所以他们的生活要比我们专靠死薪水是阔绰得多了。
除了不如意的物质生活外,精神生活更痛苦。我们能读到的报纸,不外乎是中央日报、和平日报等御用的官报,以及几本黄色的海外刊物。假如发现谁在读民主刊物或一些能够说几句良心话的报纸,照例“思想有问题”的红帽子飞过来了,轻则警告,重则禁闭,甚至送命。自从刘善本上尉等飞到解放区以后,空军司令部及谍报处(这是一个变相的特务机关)工作更加严密了。尤其是对于我们刚从美国回来的同学,监视的格外严,甚至于你在外面一举一动都有人为你详细记录。最近正在制造“共产党有女间谍混进舞厅中,××空军司令部发现了女恐怖分子”的谣言,因此有好几个女职员都遭了殃。
在贫苦的物质生活和受严密监视的精神生活下,我们的厌战情绪更见高涨了。因此飞机失事的事情接连发生着,譬如上月十九日,十二架飞机失事的事件,是号称中国空军劲旅“P47”的高空战斗机,驾驶员的技术亦在一般空军水准以上,所以这次的失事,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现在,据正式的统计,仅在八月份一月中,就冤枉损毁了六十多架飞机。这无异是给好战分子一个警告:“你们内战的资本快完了。”
过去我们每次出动的时候,都只尽到了掷了炸弹就算了事,没有完成上级指示的“任务”。可是近来管制就厉害了,每次出动前,有侦察机将要炸的目标摄好了影,然后照指定路线去投弹,而且在飞机上装有最新式的自动照相机,每一颗弹落下去都摄了影。如果不完成指定的任务,就要受严厉的处分。
好战分子一面在掩饰自己的罪状,一面却疯狂的进行着屠杀。现在向解放区投下的炸弹,都是五百磅的,这种轰炸实在比日本鬼子还残酷。前天空军司令周至柔对刚由美国训练完毕回来的三百多个空军人员训话中说:“现在只有打一条路。谁要不愿意,就给我滚……。”这可以看出好战分子的真实面目来了。
争和平,争民主,是一桩艰苦的工作。在中国反动派勾结了美国反动派的策动下,正进行着历史上空前的大屠杀。人民应该固守着反内战的岗位。相信我们吧,有一天,我们会同你们站在一起的!
一个少尉空军轰炸员。九月九日寄自南京。(转载自九月十三日重庆新华日报)


第3版()
专栏:

  刘江:盘古至今头一夜
记和顺东关群众庆祝翻身大会
九月二十三这天,东关人民把它定成了翻身纪念日。
实验小学校门前那座三丈多高的五色缎置彩楼,该是多么吸引人呢。
天刚黑,彩楼上的四盏大纱灯就亮起来了,伴随着哨声,男女老少穿梭似的在街上奔流。八十岁的王更羊老汉也是精神焕发的在人群里“圪挤”着:“真想不到我还能见上这世面!”他喜笑颜开的绕过一行行的桌凳,紧紧的坐到毛主席的像前。
院里四面墙上挂着八盏大油灯、四十三张桌上点着四十三盏灯,可就把一百八十多个老娘媳妇和二百多男人的笑脸照了个亮。正中央毛主席的大画像,也像在明亮的灯光里,对着翻身的人们在微笑。
“咱们身是翻透啦,光景怎过呀?——我看随便谈吧!”农会主席李培荣讲罢话,跟着是好热烈的一阵掌声呀。
“身是翻了,要想以后不倒运,总得搞互助闹生产;还要团结起来打老蒋!”翻身模范张成科拿着他的没嘴旱烟袋站在板凳上、划来划去的说着。
妇女会主席冯林梅说:“俺老婆们要马上参加大收秋,冬里要把那五十架纺花车齐让它转起来;还要喂猪……俺没咧。”在她高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天真的羞涩。
“人家老婆孩们冬天还要有营生,俺这伙老汉,今年冬里要加劲拾粪——庄稼没粪,那才叫胡混。”八十岁的王更羊老汉,眼瞅着他身旁的毛主席说:“我翻了身,要是没营生,就对不起咱毛主席。”
左福保和李广民提了个共同意见:咱们立刻要展开个生产发家“四不”运动:一不浪费,二不懒,三不尖,四不闲。要有五升,就得起五更…………”。
“赞成”!“同意”!喊声和掌声交杂在一起。
他俩的一席话,像是提醒了大家,会场立刻起了一阵骚动。王四年说:“咱东关这一翻身,已经有了一百条驴,冬里可要搞个好运输队哩,过大年穿上“三表新”不成问题(今春生产计划里的奋斗目标:每人赶年要新里、新表、新棉花的棉衣)。搞好运输了,明年再添买一件衬衣,就够四表新了。”
翻身后的一片生产新气象,完全表现出来了。
× × ×
烧酒壶往桌上一摆,鼓乐就吹打起来了。吹唱的是武乡秧歌。吹唱的人们,有三个是这次才翻身的“王八”(这是旧社会对他们侮辱的称呼),两个是刚翻身的阴阳先生,还有三个农民。他们今夜是第一次为自己及自己兄弟们的欢欣而歌唱。
真热闹呀!男人们喊得是“四喜发财”,妇女们喊得是“鸡、虫、棒、虎”。酒壶不落地的像是在空中飞着,人们那般纵情的高呼和歌唱,在中国史页上,确实是“盘古至今头一夜”。
李广民说,他像喝今天这样痛快的酒,是出得娘胎头一场。他说:“我过去给人家地主办红白事也喝过酒,可是那会老婆孩们还没米吃哩。”杜四保说:“从前喝酒是在地主脚底下踩喝的,今天我是把肚里的冤气倒干喝酒的。”他说着说着就向张成科挥起拳来了:“五金魁首!……”
快乐而融成一片的叫声,喊声,震撼着初秋的深夜,三星已经升起来了。
李迎喜(过去是个讨饭的瞎子)活泼的口号,把人们从为翻身而干杯的大海中震惊了:
“八路军来咱才翻了身!”
“穷人才过上好光景!”
“翻身不忘共产党!”
“死也忘不了咱毛泽东!”
这场庆祝翻身的狂欢,在“农民翻身万万岁”赓续很长时间的口号中始散。


第3版()
专栏:

  神枪手魏来国
曲中奕
魏来国是胶东×师×团四连排长,现已被师长嘉奖左轮枪一支,并号召全师开展魏来国射击运动,他最出色的一次是在蒋军五十四军进攻南泉车站时,以一百三十五枪击毙一百一十个敌人。事情是这样的:
天刚发亮,蒋军五十四军的各种美式大炮又轰响起来,炮弹在我军阵地周围爆炸着。躺在战壕里的同志们被炮火惊醒,大家习惯地迅速投入阵地,隐蔽在工事里,准备狠狠的打敌人一顿。
排长们都已经开火了,被炮弹震聋了耳朵的魏来国同志还镇静的蹲在地堡里,排副赵喜连急的把他推了起来,他顺手在身旁捞起一支才纵即墨城里缴来的大盖枪,向本排的阵地巡视了一下,便向着东南坟地里跑去。
老远的地方约有七八个敌人像老鼠似的小心翼翼的向这边行动着。魏来国迅速倒在战士潘云亭附近的一个坟堆旁,把枪放在坟堆右面已经筑好的工事上,很快的便把标尺定到五百米远处,左眼一闭一闭的开始射击起来。潘云亭在旁边看的最清楚,一点不含糊的一枪一个,一转眼十几枪便撩倒了十几个敌人,打得敌人乱嚷嚷的向附近高粱地里窜去。
“你看!你看这些傻瓜,高粱秸子还能挡住子弹吗?”他微笑的向大家打了个招呼,回手又把大拴拉开,押了几排枪弹到枪膛里,又迅速的推上子弹,慢慢的向混乱了的敌人队形准确的射去。潘云亭像个孩子一样,抓了一把小石子在魏来国身旁,给他数着打死敌人的数目,打死一个就加上一颗石子,一气数了四十多,剩下的二十来个敌人弓着腰拚命向后逃跑,丢下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
敌人恼羞成怒,开动了所有的火器凶狠的向这突出的五六个坟堆轰击,子弹像西北风似的呼呼的在坚守坟堆阵地的五个同志头上啸叫,炮弹在他们身前身后不停的炸爆,石子沙土都随着飞舞起来。
敌人在一阵激烈枪炮响过以后,又开始向前运动。魏来国像先前一样无情的向敌人射击,敌人便迎着子弹一个个倒下去。潘云亭也和先前一样用石子一个一个记着打死的敌人。当二百多敌人渐渐靠近了,魏来国便命令全排猛烈射击。敌人终于又被阻击在半路上,卧倒不敢前进了。敌人的指挥官气得肚子鼓@@的,把小旗一摆,轻重美式机枪又猛烈的开了火。子弹就在同志们的眼前爆起一股股的黑土来。魏来国迅速的又移到另一个坟堆,他仿佛不是在战场上打仗,不是在经受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像平日打靶一样,把子弹推出来,给大盖枪滴上几点油,继续向着射击的目标。他的枪口瞄准了正在咋咋呼呼的那个指挥官。飕的一声,那指挥官就再也没爬起来。
突然一颗子弹从魏来国的头顶飞过去,接着又一颗子弹落在魏来国的左方,他飞快的探了一下头,见四百米远处的小丘后面一个敌人的枪口正对着他,他明白这是敌人的射击手,专来对付他的。“好,咱们就比赛一下吧!”他很快的又移到后面的一个坟堆,枪口瞄准那个敌人,只是一枪,那个家伙好像乌龟一样早把头迅速的缩回去了。魏来国正要推上第二颗子弹,飕的一颗子弹,正好从他右耳边飞过去。当魏来国第二次扳动枪机时,敌人移动了位置,魏来国滴溜圆的眼睛睁得简直叫人害怕,他机灵的瞅着敌人的动作,当诡诈的敌人刚一探头,魏来国的子弹早飞过去了,马上,敌人就仰面朝天,回西天了。这次敌人又丢下四十个死尸,狼狈的逃回去了。可是不久,在一阵激烈炮火射击后,千多敌人又蜂涌的冲上来了。魏来国高兴的大笑起来。
“那有这样好的机会,这样多的活靶,同志们,打呀!打呀!”他的枪扳机比任何时候都动的快,敌人迎着连续的枪声,一个个的栽倒。炮手小宋打的也特别准确,炮弹连珠似的在敌人群里爆炸。高副连长一气撩倒四十多个敌人。潘云亭激动的忘记了数石子了。
“排长!一挺重机枪。”魏来国顺着指的方向瞅去,敌人一个重机枪射手把枪尾挖成掩体准备射击,魏来国端起枪只听一声枪响,正得意的开动着重机枪的敌人一蹬腿就僵直了。
敌人几次的冲锋,都没有成功,结果还和来时一样,退潮般的滚回去。而那七八个坟堆后的四五个英雄们,仍安然无恙。
夜半两点钟,骤然下起倾盆大雨来。西南角魏天宝方向的战斗紧张了,魏来国便神速的作侧面射击,刚把枪口伸出枪眼,敌人已经冲来距地堡只有三十几米了。双方的火力像决了口的怒涛似的响成一片,魏来国没有半点慌乱,沉着地寻找敌人的指挥官,五六个指挥官都给他清脆的子弹射倒了。在四十米远处,出现一个敌人高个指挥官。魏来国推上第一百三十五颗子弹,也是最后一粒子弹,枪声一响,那个指挥官的匣枪落在地上,人也栽倒了。敌人没了头目,都在泥泞中撞撞跌跌地滚了回去。(新华社山东通讯)


第3版()
专栏:

  “玩具舰队”的厄运
上海通讯
从美国接收回来的“玩具舰队”国民党政府叫做“新舰队”,在南京一搁就是两个月,一直到九月中旬,才有三艘调到江阴一带“巡逻”。这当中,除了退役纠纷外,据了解内幕者说还有“美式装备”的问题。“新舰队”的舰只连饮食器皿在内,没有问题都是“美式装备”的,然而糟就糟在这里,舰只一离开了美国,什么都发生问题。首先是水的问题,在美国码头上有完全的自来水设备,军舰装水很方便,到了中国有这类设备的港埠是太少了,舰身又太小,没有滤水器的设置,江里的水泥沙太多,不能饮用,舰队到了南京,“美式装备”既失去作用,只好代以原始的中国人力,每天硬是派人到岸上去挑水。
吃饭跟吃水一样困难,在美国吃的是西餐,到中国改吃中餐,但烤面包的架子不能烧猪肉,装牛奶的冰箱装不了乱七八糟的中菜,连碗筷也得另买。舰身太小,安大锅烧饭的地方也没有。有一次买了几十斤猪肉,冰箱放不下,都发臭了。
最伤脑筋的是舰船的修理和消耗问题,舰上人员从美国学到了一些驾驶技能,但修理技术美国人却不肯传授。学习期中,往往碰到一些较深的技术学业,美国教官即不教了,说是你们不必学下去。一切的修理工作就只好由随舰的几个美国人负责。美国人修理的时候,他们实行“戒严”,不准任何中国人“参观”。舰上的一些零件都是向美国去配,连舰上用的重油也得经常从美国买来,不然就开不动。
舰队中吨位最大的巡洋舰“太平”号,去南京刚驶到下关,舰首便碰坏了,结果非大加修理不能再用。碰坏的原因,有的说是因水流湍急,触了礁;但南京市民传说,那一天有招商局的轮船经过,两船相碰,才把“太平”舰的头碰坏了。官方至今仍保守秘密,不敢宣布。
这次舰队返国,官方报纸上大肆宣传,说什么建设新海军。有些水兵听了直摇头,他们说,连美国在太平洋比基尼岛用以试验原子弹的军舰也不如。
某军事观察家在一次新闻记者招待会上,报告国民党政府军事情况时,空军陆军都提到了,偏偏没提到海军。某记者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把海军算在里面呢?”这位观察家回答得很妙:“政府的海军只好在陆地上打打劫,搜搜东西,一下了水,连水都没得喝,那里够得上作战。如果要把海军算在内,那只有美国的海军陆战队了。”


第3版()
专栏:

  “救命恩人来了!”
曹静四
我正和其他的同志谈论着昨晚的战斗,忽听得街上乱哄哄的,我出来见一群战士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太,她像疯子似的又哭又说:“老天爷!老天爷!救命恩人呀!”说着她拉住一个战士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很久才说:“拴!你在这里。”她索性大哭起来。
李拴也是西夏寒人,和她男人曾经在一个地主家作过活,在一辆大车上要过鞭子,八路军到这里以后,李拴脱离了他的觅汉生活,加入队伍,他的伙伴也加入了农会,各自走上不同的光明前程。今天相遇,使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直流。
敌人占了西夏寒,什么“还乡队”“复仇队”都回来了,他们抓住李拴的伙伴,也抓住了像李拴伙伴一样的农民,都关在一所小屋子里,“还乡团”的地主用狰狞的眼睛盯着他们,从吃过人的血嘴里喷出:“你们仗着工作员就坏了良心,又是清债,又是算账,你们清吧!算吧!咱看谁算了谁,你算我账,我就算你的命,今天要给你们个‘倒栽葱’。”
她擦了擦眼泪,对他说:“狗@的占了咱村;我就盼望咱八路军来打。他(老汉)叫扣起之后我更盼得着急,前些日子的一个黑夜里,才合上眼,听着砰砰的枪响,我高兴的跑到外面去看,结果什么也没有,我回来心跳的一夜没睡,第二夜还没睡,枪又在响,我出门一听,机关枪炸弹都响成一团,武旺的炮楼也着火了,我可高兴啦,这个救命人可来啦,恨不得叫一下飞到咱这里吧,但街上狗@的放哨走来走去,我也不敢去,后来枪声不响了,但咱们部队还没来。我失望的回到房里,心想今天黑夜打武旺,明天就要打咱村了。”
咋天,我们下夏寒,接近村子的时候,也正是老太太徘徊盼望我们的时候。我们第一颗手榴弹炸裂的声音对老太太不是恐怖,我们的机枪和手榴弹冲锋号搅成一片的时候,老太太的心里却笑了,他跑到街上见到我们的战士大声说:“天呀!你们来了。”我们劝她回去,怕枪打伤了她,她说不怕,我非咬高万国几口不行。经过战士再三的劝说,她才回去。
敌人被我们消灭了,囚牢被我们打开了,翻了身的农民又重新得到了天日,今天,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太正是找她那被我们拯救了的丈夫,所以感激的掉下眼泪。
注:“倒栽葱”即把头朝下活埋的意思。


第3版()
专栏:

药弹送运
——爱国自卫战争后方素描之六
邹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