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3月5日参考消息 第2版

    为了培养未来的科技专才,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和哥伦比亚大学及若干大公司联合举办“科学荣誉计划”。这项计划吸收一些经过考试的天资卓越的中学生参加,目的是使他们能亲身接触正从事研究的科学家,并且可以使散处各校的具有同样资质和兴趣的学生彼此接触。他们每周一次去大学上课和听演讲,但不举行考试,也得不到学分。结果,其中有许多人后来进入研究院,并在专门性刊物上发表论文……
    【本刊讯】香港《今日世界》三月号以《鼓励中学生研究科学的计划》为题刊载一篇文章,摘转如下:
    在纽约市哥伦比亚大学,每星期六一早,便有大约三百名青年,生气勃勃地到该校求学。他们并非大学生,而只是中学生。早晨六点他们便起床,远自八十公里以外赶往学校去上课。
    他们到达哥伦比亚大学后,便立刻研习“基本粒子与相对论”,及“人类疾病的新陈代谢基础”等高深科目。上课两小时半后,他们常常留在学校内,下午再听诸如“激光的微微秒脉冲”,及“有机分子中的幻数影响”等演讲。
    这些学生的功课得不到学分,不举行考试,上课时,教师也不点名,但几乎所有学生每星期六早上都去上课,绝少缺席。
    这种教育现象的出现,原因十分简单。他们是参加“科学荣誉计划”的学生。这项计划吸引了纽约市及周围市区各中学的优秀高中学生。这些学生的能力已超越中学的最高深功课。他们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时,教授所教的课程和举行的实验室试验,不仅在普通中学里闻所未闻,甚至在大学中也是常常难以遇到的。
    这项计划是由哥伦比亚大学、几间大公司及国家科学基金会所共同主办。国家科学基金会是美国政府机构之一,旨在鼓励各门科学教师及研究人员的发展。任何学生,无论背景及国籍为何,都可参加这个计划,但因为名额有限,所以竞争非常激烈。这项计划通常录取三百名学生参加,一般是高中一的学生即可入学,读三年后,直至完成中学教育为止。
    为了缩小考试范围,科学荣誉计划举行的入学试有科学类试题七十五条,数学试题五十条。这些题目对一般的中学生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申请的学生还须答一个作文题,说明自己对科学的兴趣及抱负。同时又要呈交中学教师或校中学生顾问的推荐书。天分特别高的学生,入学试可得满分,他们当然被录取了。错误超过四五题的,通常都被淘汰。大部分考生普遍会答错几题,那就要根据作文及推荐书以定取舍。在考试中过关的学生,必是奋发图强的一类,而不大会在星期六早上睡到很迟才起床的。
    这项计划的干事是兼职人员,只在星期六上午办公。现任干事格兰治说:“这些学生将来必会全部进入大学。有些会在参加这个计划后就直接进研究院,那些当然是绝顶聪明的。另一些则仍在中学读书时,便已为专门性的报刊写文章。有些则前往欧洲参加数学比赛。但另有少数则进入戏剧界或者成为英文教师。对这些青年的各别发展,你渐渐便不会感到惊奇。”
    某一个星期六早上,一个矮小的十五岁青年走进办公室。他名丁纳史丹,是纽约市史杜维森中学高中一年级学生。他向格兰治询问暑期科学计划的详情。此项计划旨在给予中学高二及高三年级学生以高深训练,也是国家科学基金会主办的。虽然他只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但已获准参加两项这类计划,他想决定那一项计划比较好些。
    在科学荣誉计划中,丁纳史丹选读天体物理学课程,那是本学期所办的十多项课程之一。他在科学方面的兴趣,是银河的形成。他认真地说:“我已提出一项银河如何形成的新理论。这里的课程对我大有帮助。特别是使我看得懂博士论文,这是我以前无法了解的。”
    丁纳史丹所指的“新”理论是什么呢?他说:“那是稍为异乎寻常的理论。今年,当我提出这理论时,我设计了最精确的电脑模式,说明银河是怎样形成的。”而“最精确”是与什么相比呢?丁纳史丹毫不犹疑地说:《天体物理学报》曾经有过一篇文章,论述同样的模式,但我的模式比那个模式多十五项优点。我的模式可以做那个模式能够做的一切工作,此外又能做那个模式所不能做的某些工作。
    问到他的设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时,丁纳史丹以稍带羞怯的语调说:“我的模式对天体物理学方面有很大的贡献。这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它可以应用于任何一种模拟,从这种模拟中,找到许多因素的联合影响,并可实际观察到不同的因素在调整时发生的现象。城市可利用它来协助解决财政上的问题。”他说:他的设计曾在科学展览中得奖数次,包括美国海军和核子医药学会的奖品。这两个机构对他那个电脑模式的可用性,都有极深刻的印象。
    其后,有人问他的哥伦比亚大学老师、天文学教授莫茨,关于丁纳史丹在银河形成方面的研究。莫茨未听过他这种研究,于是那人便告诉他,他的学生已构想了一个电脑模式……
    莫茨教授说:“学生们对电脑的程式编排,都极感兴趣。”这位在六十年代初期便讲授电脑程式,并且对什么事都不会大惊小怪的教授接着说:“电脑是一种很吸引他们的实用科学,那是一种游戏。电脑可使他们的概念获得极灵活与自由的运用。他们可以发展所需的任何程式,他们对电脑的使用十分聪明。”
    有人告诉莫茨,丁纳史丹自认他的模式胜过两位科学家在《天体物理学报》描述的那种模式。莫茨便说:“丁纳史丹认为他的模式更好吗?真的吗?那确是值得注意,因为他们在研究方面极为精明。如果丁纳史丹那样说,我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到了。”
    科学荣誉计划开始于一九五八年。苏联发射人造卫星进入轨迹一事,激发了美国致力于很多方面的教育工作,而科学荣誉计划便是这些工作之一。这项计划最初只受到纽约市希伯来理工学院赠款支持,但自一九六一年起,便获得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资助,作为该机构鼓励优秀中学生将来从事科技专业的计划的一部分。国家科学基金会每年约动用两百万美元,支持在四十四个州及哥伦比亚特区举办的一百二十五项课程计划。包括在哥伦比亚大学举办的课程在内,一共有七项计划是在学校的正常学年当中进行的。其余大部分计划,则是在暑假期中举行。参加暑期计划的学生,需要用一至十二个星期的时间,紧张地学习生物、物理、社会科学、数学或工艺方面的课程。这些课程包括:在芝加哥市阿德勒天文馆研究天文学,在维琴尼亚州华洛普斯岛海洋科学馆研究海洋生物学,在东北路易斯安纳大学研究生物医学及物理,及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俄勒冈科学与工业博物馆指导下进行实地考古。参加所有这些计划的学生,都需自付费用。在若干情形下,学生还需付出全部或部分学费,不过这项计划也有若干基金,可对负担不起费用的学生予以资助。
    几家美国大公司对这个计划也予捐助。这些公司的业务都需要极高深的科技,而多数这些公司的职员中,都有曾参加科学荣誉计划的学生。哥伦比亚大学让出课室、电脑和实验室供这项计划的学生使用,也间接获得这项计划的利益。许多曾参加科学荣誉计划的学生,都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及该大学的研究院攻读。该大学的物理教授及自一九六九年以来即兼任科学荣誉计划主任的萨克斯说:“我每年查阅研究院的入学名单,都会发现有两三个曾参加这项计划的学生。”
    萨克斯指出,这项计划并没有学生学业成绩的纪录。但几年前,曾对一九六○年代初期参加这个计划的学生进行调查,结果证实了一项普遍的印象,认为他们极有才干并且非常勤奋。接受调查的三○五名曾参加科学荣誉计划的学生中,二八二名已经由大学毕业。其中几乎有四分之三是攻读科学方面科系的。也许最令人惊异的,就是他们在大学毕业后,百分之九十再进入研究院。十年之后,百分之四十一已获得博士学位,百分之四十三曾在专门性刊物上发表论文。
    曾在一九六○年代初期参加科学荣誉计划的校友艾拉姆说:“我参加这个计划,是我最高兴的事。这项计划和我在中学的课程,可能是我一生中增进学识最多的时代。科学荣誉计划可能在心理上宠坏了我,因为那个计划的教授,比我所读那间大学的教授,似乎更为关心学生的一切。我认为科学荣誉计划对每个人都播下了某类种子。你永不会忘记你在该计划中开始研究的事情。”
    一九六○年代后期的校友维克陀忆述往事说:“这项计划使我在数学方面有良好的开始,我也在那儿学到了电脑的程式编排。所有课程都是十分新颖的。我的印象是我们都学到了最新的东西,而所有的教师都精通其本身的科目。无论你提出什么问题,他们都能轻易回答。就算你还没有深入实质,也已真正接触到科学,而这种接触原是要在若干时间后才能实现的事。”
    维克陀的体验与萨克斯所说该计划的目标相符。萨克斯说:“我们并不担心我们所用的教材,只担心能否使学生对科学有总的认识。我们最重要的目标是增进学识,而非加速灌输。有许多别的学习计划是针对大学课程而设的,它们的主要目标便是加速灌输,因此当学生进入大学之时,他便已做过大学水平的功课了。由于我们不给学分,不分等级,也不举行考试,所以那肯定不是我们的目标之一。”
    萨克斯教授又说:“我们的目标是使学生与研究科学家接触。虽然许多中学都给予这些学生以基本科学方面的足够训练,但大部分中学并未让学生认识科学研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在遴选教师和安排课程时的主要目标,就是使从事研究的科学家,与这些天资卓越的学生有亲身接触的机会。”
    这项计划每学期付给每位教师的薪金,只有一千二百美元,这区区之数,照理不足以吸引教师于星期六前来授课,但这项计划却有其他吸引人的地方。萨克斯说:“由于这项计划挑选学生极严,而学生的资质又极高,因此不难在哥伦比亚大学找到最佳的科学家来参加这项工作。”
    萨克斯解释说:科学荣誉计划的最后目标,就是使这些学生可以彼此接触。“具有同样资质和兴趣的学生,散处各校,没有机会彼此接触,因而便有与普通人不同的感觉。但参加这项计划后,具有同样资质和兴趣的学生,便知道自己与常人并没有甚么不同,因为还有很多人和他们自己具有同样的兴趣与资质。”
    有人曾批评科学荣誉计划,指这项计划没有给学生足够的实验室经验,以补充课室讲解之不足。一个名叫葛洛佛的学生说:“在实验室里学到的技术是很宝贵的,学龄之后,便可自行独自去做了。”科学荣誉计划主任萨克斯同意此项批评说:“增加实验室工作,是我可以进行的最大改进之一,但是经费和管理上还有许多困难。”
    对这项计划的另一种批评,是指学习太过紧张,结果是在牺牲学生个人社会活动的情况下,去鼓励他们在科学方面的发展。《纽约时报》杂志报道巴拉尼的事后,便引起大众对此事的关怀。巴拉尼是科学荣誉计划的一名十六岁学生,他达成了一项科学上的突破,把捕蝇草用来消化昆虫的酶分离出来。那篇报道指出,巴拉尼也是一位超卓的青年数学家;他的兄长乔治则是洛克菲勒大学的研究员。他们的父母都是研究科学家,以前在布达佩斯大学教书。
    科学荣誉计划上课时,老师有时会把讲授工作交给巴拉尼去做。那位教授说:“他可能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青年。”
    事实上,这些青年学生是必须与社会接触的,但他们在学习之外却还要做兼职工作,以便赚钱来应付科学研究的各种开支。例如丁纳史丹,便订阅了十几种科学定期刊物,包括每年订费一百二十美元的《天体物理学报》在内。他怎样应付这些开支呢?其中部分来自科学展览所得的现金奖,另一部分则来自替邻居照顾小孩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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