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珠中法民一终字第581号
裁判日期: 2013-10-15
公开日期: 2014-02-26
案件名称
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与珠海市柒捌玖娱乐有限公司违反安全保障义务责任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法院
广东省珠海市中级人民法院
所属地区
广东省珠海市
案件类型
民事案件
审理程序
二审
当事人
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珠海市柒捌玖娱乐有限公司
案由
违反安全保障义务责任纠纷
法律依据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六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十七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2013年）》：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
全文
广东省珠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民 事 判 决 书（2013）珠中法民一终字第581号上诉人（原审原告）：方丽芬。上诉人（原审原告）：马皓霆。法定代理人：方丽芬，系马皓霆的母亲。上诉人（原审原告）：赵胜荣。三上诉人的共同委托代理人：朱光仁，广东运胜律师事务所律师。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珠海市柒捌玖娱乐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张世雄。委托代理人：袁运江，广东德赛律师事务所律师。委托代理人：栾建梅，广东德赛律师事务所实习律师。上诉人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因与被上诉人珠海市柒捌玖娱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柒捌玖娱乐公司）违反安全保障义务责任纠纷一案，不服珠海市香洲区人民法院（2012）珠香法民一初字第4420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出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原审查明，马天瑛是方丽芬的丈夫，是马皓霆的父亲，是赵胜荣的儿子。2012年7月8日晚上马天瑛与几位同事在柒捌玖娱乐公司开设的“百胜汇卡拉OK”消费。从柒捌玖娱乐公司提供的实时监控录像中看到，23时许，马天瑛在该卡拉OK男厕所门口通道的一端走向男厕所，在门口前侧两步的地方突然膝盖弯曲，再往前一步时两腿下弯，左手前伸再往左侧前方仰面倒地。经120医生现场施救后证实死亡。珠海市公安局吉大派出所及方丽芬共同委托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对马天瑛的死亡原因进行司法鉴定。鉴定中心分析说明“体表及内部器官未检见致死性机械性损伤”“尸体解剖及组织学检验证实死者左冠状动脉前降支及右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管腔狭窄均为80%；左心室心肌瘢痕形成。以上所见提示死者生前患冠心病并心肌梗死。……”。鉴定意见为“马天瑛符合因冠心病（心肌梗死）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方丽芬等人申请出庭作证的证人陈家辉在庭上称“事发时整条走道阴暗，洗手间门口地面湿滑”，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以马天瑛在“百胜汇卡拉OK”因地面湿滑摔倒头部受伤引发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向原审法院起诉要求柒捌玖娱乐公司赔偿。原审法院认为，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认为柒捌玖娱乐公司存在侵害行为导致马天瑛死亡而提起本诉。从柒捌玖娱乐公司提供的实时监控录像中清晰看到马天瑛倒地前瞬间的情况是先两腿弯曲左手前伸再往左侧前方仰面倒地的情况，并不是突然踩滑前仆的情形。故原审法院认为马天瑛并非因地面湿滑倒地。根据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的鉴定“马天瑛因冠心病（心肌梗死）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充分反映了马天瑛的死亡与柒捌玖娱乐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柒捌玖娱乐公司对马天瑛没有侵害行为，故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要求柒捌玖娱乐公司因马天瑛的死亡对方丽芬等人承担侵害赔偿责任，没有事实依据，应当予以驳回。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的规定，原审法院作出如下判决：驳回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要求柒捌玖娱乐公司赔偿丧葬费29179.5元，死亡赔偿金507640元，马皓霆生活费142540.875元，赵胜荣生活费313589.925元，交通费、住宿费和误工费等2000元，精神损害抚慰金80000元的诉讼请求。一审案件受理费7318元，由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负担。上诉人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不服原审判决，向本院提出上诉，请求：撤销一审判决，判令柒捌玖娱乐公司赔偿丧葬费29179.5元、死亡赔偿金507640元、马皓霆生活费142540.875、赵胜荣生活费313589.925、办理丧葬事宜支出的交通费、住宿费和误工损失等费用2000元、精神损害抚慰金80000元。前述各项合计1092950元，一审、二审诉讼费由柒捌玖娱乐公司承担。事实与理由：一审判决认定马天瑛死亡与柒捌玖娱乐公司没有因果关系，柒捌玖娱乐公司无需对马天瑛死亡承担赔偿责任，是基于其认为“马天瑛并非因地面湿滑倒地”，该事实认定是明显错误的。一、从录像中可以看出，马天瑛在倒地前走路一切正常。从录像中可以明显看到，马天瑛是整个人向前摔倒，产生巨大的冲力，从离厕所门口前两步的地方直冲到厕所门口另一边的过道。在此过程中，马天瑛前额部与厕所门口不锈钢装饰发生碰撞受伤。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司法鉴定意见书》“五、分析说明1.”认定“死者马天瑛前额部检见挫伤，符合钝物作用所致”，马天瑛摔倒是踩滑前仆的情形。一审判决认定“马天瑛在该卡拉OK男厕所门口通道的一端走向男厕所，在门口前侧两步的地方突然膝盖弯曲，再往前一步时两腿下弯，左手前伸再往左侧前方仰面倒地”，“马天瑛倒地前瞬间的情况是先两腿弯曲左手前伸再往左侧前方全面倒地的情况，并不是突然踩滑前仆的情形”是错误的。第一，所谓的马天瑛“突然膝盖弯曲，再往前一步时两腿下弯”完全是一审法官的想象，与事实完全不符；第二，因此而得出马天瑛“并不是突然踩滑前仆的情形’也毫无根据。二、马天瑛摔倒，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滑倒，一是因自身急性心功能障碍而倒地。如果马天瑛是因自身急性心功能障碍而倒地，按常理，马天瑛应是一个自然下蹲（因心绞痛常伴用手按胸动作）而后才倒地的过程，不可能出现整个人向前摔出的情形。一审判决显然认为马天瑛是因自身原因“两腿弯曲”而倒地。马天瑛生前患冠心病是事实，但他为什么死于当时当地，为什么前边走路还一切正常，突然就发生因冠心病（心股梗塞）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情况了呢，按一审判决的认定显然无法解释。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是由于地面湿滑致马天瑛突然摔倒，马天瑛才出现因冠心病（心股梗塞）致急性心功能障碍的情况。三、宾馆、商场、银行、车站、娱乐场所等公共场所的管理人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应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当时与马天瑛一同去卡拉OK的陈家辉在法庭上明确反映“事发时整条走道阴暗，洗手间门口地面湿滑”。地面湿滑容易发生致人摔倒的情况，是一个明显的事实，显然柒捌玖娱乐公司作为卡拉OK的经营者没有尽到其应尽的安全保障义务。从举证责任上来说，如果柒捌玖娱乐公司不能证明马天瑛当时是因为自己原因而摔倒，其应承担举证不能的后果。根据以上事实，请二审法院纠正一审错误判决，判令柒捌玖娱乐公司赔偿相关损失。对于方丽芬、马皓霆、赵胜荣的上诉，柒捌玖娱乐公司答辩称：一、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马某并非因地面湿滑摔倒死亡，柒捌玖娱乐公司没有侵害行为。1、司法鉴定表明，死者马某系因冠心病（心肌梗死）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与事发时是否受到第三方侵害没有关系。珠海市公安局吉大派出所与方丽芬共同委托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对马天瑛的死亡原因进行了司法鉴定。鉴定中心分析说明“体表及内部器官未检见致死性机械性损伤”“尸体解剖及组织学检验证实死者左冠状动脉前降支及右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管腔狭窄均为80%，左心室心肌瘢痕形成，以上所见提示死者生前患冠心病并心肌梗死。……”鉴定意见为“马天瑛符合冠心病（心肌梗死）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也即是说，马某是患病死亡，与死亡时是否受到第三方侵害没有关系。2、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诉称的“马某因地面湿滑摔倒”是不符合事实的；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提到的“摔倒”导致“头部受伤，引发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更是无从提起，没有任何依据。柒捌玖娱乐公司提交的事发时现场录像可看到，柒捌玖娱乐公司有专职员工定时拖地，事发前员工也对现场进行过卫生处理，保持地面干净干燥，地面不可能有湿滑状态。而且事发时正值夏季，室内开有中央空调，地面湿滑现象也不可能存在。事实上，马某出事前后，其倒地通道有多人行走，没有任何地面湿滑现象，一审庭审中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所谓的客人进出洗手间甩手时弄湿地面这一现象是不存在的，而且，洗手间门口距离马某摔倒的地方还有2米左右，甩手是否弄湿洗手间门口与马某摔倒没有任何关系。庭审中，双方当事人和法官通过现场录像（慢镜头播放）都清晰看到，马某倒地前的瞬间情况是先两腿弯曲左手前伸再往左侧前方仰面倒地，而不是突然踩滑前仆的情形，结合司法鉴定结论分析可确定马某是因突发心肌梗死而倒地。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提到的“摔倒”导致“头部受伤，引发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是没有依据的。二、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提交的证人证言是不合法的，是无效的，也与事实不符。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想证明地面湿滑的所谓《证明》经一审当庭质证，查明该《证明》是几个人集体创作出来的，是无效的。特别需要提请法庭注意的是，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在一审庭审时请求出庭作证的三个证人，都到庭了，但在第一名证人出庭后，由于法庭询问出所谓地面湿滑的证明是证人一起商量讨论后作出后，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就立即当庭撤回了其他两名证人的出庭请求，这说明该《证明》确实是不合法、经不起质证的。出庭陈述的证人当庭所讲的也与其《证明》里所记载的事实不符，如《证明》里提到其在医护人员抢救马某的过程中发现地面有污水，但其当庭则称其在接到马某出事消息时走向马某时就发现地面有污水，显然，该证人的证言是不真实的。事实上，柒捌玖娱乐公司没有任何侵权行为，而且柒捌玖娱乐公司员工还在马某倒地时及时上前询问，了解情况，并立即通知马某同事，医护人员也在事发后很快到场，对马某进行及时抢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柒捌玖娱乐公司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柒捌玖娱乐公司没有过错且与马某的死亡不存在因果关系，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不能请求柒捌玖娱乐公司承担侵权赔偿责任。原审人民法院认定事实清楚，判决合法、合理，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本院对于一审法院审理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本院另查明，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法医鉴定中心司法鉴定意见书》中“五、分析说明1.”认定“死者马天瑛前额部检见挫伤，符合钝物作用所致，其损伤程度轻微”。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一审申请出庭的证人陈家辉一审庭审时称“整条走道都是阴暗，洗手间门口地面有湿滑”，“当时是我们三人商量好打印出来的”，“是他们，当时是为了统一意见”。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的代理人一审庭审时称“从录像当中，地面的情况是看不清的，我们只是根据死者摔倒前的状况进行判断的”。二审时，柒捌玖娱乐公司向本院出具书面意见，表示出于人道主义方面考虑愿意给予补偿抚慰金人民币4万元。本院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六条第一款“从事住宿、餐饮等经营活动或者其他社会活动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组织，未尽合理限度范围内的安全保障义务致使他人遭受人身损害，赔偿权利人请求其承担相应赔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十七条第一款“宾馆、商场、银行、车站、娱乐场所等公共场所的管理人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的规定，可见，安全保障义务人是否承担责任的关键在于其是否尽到了安全保障义务，即安全保障义务人是否存在过错，应当适用过错责任原则。赔偿权利人请求损害赔偿时，应当基于其所受损害的事实，提出赔偿义务人负有符合社会一般价值判断所认同的安全保障义务，即要承担安全保障义务人具有过错的举证责任。上诉人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主张柒捌玖娱乐公司由于地面湿滑致马天瑛突然摔倒，才出现因冠心病（心股梗塞）致急性心功能障碍的情况，导致最后死亡的后果，但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对其上述上诉主张应承担相应的举证责任。本案事故发生后，珠海市公安局吉大派出所和方丽芬共同委托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对马天瑛的死亡原因进行司法鉴定，鉴定中心分析说明“体表及内部器官未检见致死性机械性损伤”“尸体解剖及组织学检验证实死者左冠状动脉前降支及右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管腔狭窄均为80%；左心室心肌瘢痕形成，以上所见提示死者生前患冠心病并心肌梗死”。可见，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司法鉴定意见书》的鉴定意见已明确的马天瑛死亡原因系“因冠心病（心肌梗死）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死亡”，如果是由于外因引发冠心病（心肌梗死）致急性心功能障碍，意见书应当会予以说明，但该意见书中却没有相应的说明，虽然该意见书中“五、分析说明1.”认定“死者马天瑛前额部检见挫伤，符合钝物作用所致”，只能反映出死者马天瑛摔倒时前额部有挫伤，但尚不能得出马天瑛是由于地面湿滑所致的摔倒，即使马天瑛摔倒是属于前仆的情形，也不能得出其前仆摔倒是由于踩滑的原因所致。现场实时监控录像看不出事发过道上地面的情况，只能看到马天瑛在倒地前走路是正常的，只是快走到洗衣间门口时突然倒地，即使在此过程中马天瑛前额部与厕所门口不锈钢装饰发生碰撞受伤，但看不出马天瑛摔倒是踩着湿滑的地面所致。事发不久，当地公安机关即询问了柒拐玖娱乐公司的员工、马天瑛的同事和马天瑛的妻子方丽芬，上述人员均未提及地面湿滑的情形。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一审申请出庭的证人陈家辉虽然证明“整条走道都是阴暗，洗手间门口地面有湿滑”，但同时又称“当时是我们三人商量好打印出来的”，“是他们，当时是为了统一意见”，其证言的可信度较低，不能单独作为定案的依据，况且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的代理人一审庭审时也称“从录像当中，地面的情况是看不清的，我们只是根据死者摔倒前的状况进行判断的”。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以如果马天瑛是因自身急性心功能障碍而倒地应是一个自然下蹲（因心绞痛常伴用手按胸动作）而倒地，不可能出现整个人向前摔出的情形，来主张马天瑛是由于地面湿滑致马天瑛突然摔倒才出现因冠心病（心股梗塞）致急性心功能障碍的情况，理据不充分，本院不予采纳。一审判决正确，本应予维持，鉴于柒捌玖娱乐公司二审时表示出于人道主义方面考虑愿意给予抚慰金4万元，本院予以准许，故对一审判决的判项予以调整，但一、二审诉讼费用应由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负担。故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的规定，判决如下：一、撤销珠海市香洲区人民法院（2012）珠香法民一初字第4420号民事判决；二、柒捌玖娱乐公司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补偿人民币4万元。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的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九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一审案件受理费7318元，二审案件受理费14637元（缓交至执行时止），均由方丽芬、赵胜荣、马皓霆负担。本判决为终审判决。审 判 长 孟庆锋代理审判员 徐烽娟代理审判员 肖 锋二〇一三年十月十五日书 记 员 郭普东 百度搜索“”